“小紀?”
阿姨手上還提着一大袋新鮮蔬菜,她倒是第一次見紀歸起得這樣早,頗有些驚訝。
随即,阿姨回光落在玄關處兩個不容忽視的行車箱上,輕哝一聲,問:“這是要出門玩?”
紀歸沒料到阿姨今天會提前過來,頗為無措站在玄關,聽她這麼問,隻得囵吞點頭先認下,擡手幫忙接過阿姨拎在兩手的塑料袋。
阿姨沒看出紀歸的不自在,進了門換好鞋繼續說:“是要去哪裡玩啊?很趕時間嗎,阿姨早上剛去買了好多菜,想着給你和龔少做沙拉和牛排,要不你吃了再走?”
阿姨仍是那幅笑容和睦的樣子,邊說伸手拍拍那鼓囊囊的購物袋,瞧得紀歸忍不下心來拒絕。
這個家裡,除了阿姨就再沒别人關心過自己了,他今天終于要走了,想想還是多有些舍不得的。
紀歸咬咬牙,抿唇盡量露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不了阿姨,趕時間要早點走。”
說完,他拖着行車箱,擡手要去拉門,轉而又想到什麼,轉頭對阿姨,“龔淮嶼也提前走了,這幾天家裡沒人,就不用準備早餐了,阿姨你把食材帶回家自己吃吧。”
阿姨一愣,“這樣啊,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當天把食材買好想,吃什麼我就給你們做。”
阿姨見紀歸與自己匆匆對視一瞬,又轉眸看向别處。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瞥見紀歸眼尾暈開一抹不深不淺的紅。
這孩子本就長得俊麗好看,平時也愛打扮,她自以為那是什麼眼影之類的粉脂顔色。
紀歸道:“龔淮嶼估計要過幾天才能回來,我……我還沒訂呢。”
紀歸說時嘴角勾起不深不淺的弧度,動作沒再那麼僵硬,至此,他心裡霍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行李搬到門外,叫的車已經在外面等待,司機跟他一起将箱子搬進後備箱。
紀歸拉開後座車門,再回頭看一眼一年前自己親手栽下的種子,如今已枝繁葉茂的小院子,那盡頭是阿姨朝自己揮手,笑意溫和。
“早些回來啊小紀。”
紀歸不再留戀,未置一詞,隻是同樣擡手,沖阿姨擺了擺,轉頭上車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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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歸的公寓離市中心有段距離,駕車四十分鐘。
他東西品太多,上六樓後,站在門外找了好一會兒鑰匙,才終于在背包底層的夾縫撈出。
屋子空間不大,上下兩層,總面積七十出頭,好在設計和家具擺放合理,一人住着舒适度很高。
當時買這個單身公寓的時候,隻想把這裡當做一個落腳點,如果自己在工作室加班太晚,正好來這邊休息。
沒成想,現在這裡竟成了自己即将久居的‘真’單身公寓了。
紀歸将東西從行李箱拿出整理好,再将家具上的防塵布一一揭下來。
進進出出,忙活整整一下午,紀歸癱坐在米色沙發上,揉發酸的頸部,環視一圈布置完後溫馨的小家,甚是滿意。
隻是終于閑下來,紀歸蓦地感覺這地方太過安靜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收拾了這麼些時間都沒聽到樓上樓下,亦或是隔壁住戶的聲響。
好似這棟樓裡隻有他一個人,空蕩蕩的。
紀歸心不在焉,明明之前在龔淮嶼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龔淮嶼很少長時間在家,他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可能隻是突然搬家,不習慣而己。
他想着,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接着點開通訊錄,想給舒言燭撥通電話過去。
手指懸在名字上又猶豫了一瞬,往上翻,這次沒有半分遲疑就點開。
五分鐘後,鄒彥手勾着車鑰匙,笑眯眯地站在門口。
“恭喜!恭喜!”
鄒彥換上鞋跟在後面,語調輕快,瞧着心情不錯。
不過這人在認識以來就沒見他不開心過,紀歸倒是羨慕他這種好心态。
“怎麼忽然想着搬出來了?”鄒彥四處打量,這邊摸摸那邊瞅瞅,買家看房子一樣,很是滿意地點頭。
紀歸去開放式廚房,給人倒杯白水,看他咕噜咕噜喝起來,這才淡淡道:“我分手了。”
說完,又覺得不嚴謹,補充:“單方面的。”
“噗——”鄒彥差點沒被嗆到。
紀歸也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兩人對視一秒,一個震驚,一個愣怔,旋即默契低頭,看地闆上那一灘水漬。
“不好意思啊,我馬上舔——馬上搞幹淨!”
紀歸攔着人,示意他身邊緩緩往這邊移過來的掃地機器人,“沒事的。我中午飯都沒吃,先去吃飯吧,邊吃邊說。”
鄒彥一上車,就說為了慶祝紀歸今天好事成雙,他請客去市中心一家高檔徽菜館吃飯。
他們去的早,挑了個靠裡的位置,能看清店内布置的全景,談話也私密。
“你剛才在屋裡說單方面分手是什麼意思?”鄒彥點完菜,湊過來問困惑了他一路的問題。
紀歸說:“字面意思。我搬出來了,他不知道。”
鄒彥噢一聲,喃喃着:“不是被趕出來的就好。我就怕是前幾天我給龔淮嶼發了一長串小作文陰陽他,他生氣了回家和你幹架。”
回想龔淮嶼當天回家陰沉的模樣,紀歸早想到鄒彥對龔淮嶼說的話不好聽,但他也不深問鄒彥道底給龔淮嶼發了什麼消息過去,隻是點了點頭。
這家店不做預制菜,上餐速度慢,兩人就撇開話題,漫無目的地聊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