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湫被逼到絕地,确實能幹出來這事。
龔淮嶼聽聞也沒什麼反應,收回視線,繼續低頭看手機。
姚一湫不滿了。電梯叮一聲到頂樓,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比如祝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三年抱倆之類的。”
“恭喜。”語調不帶任何起伏。
姚一湫:“……”
自動門打開,門口的助理起身同兩人問好後,問需要茶還是咖啡。
姚一湫笑眯眯地沖助理擡手,戒指被頭頂的燈照,反射出亮光:“白水,謝謝。”
龔淮嶼沒去自己的辦公室,擡腳徑直走向旁邊的一間小會議廳,拉開旋轉座椅,示意姚一湫坐下。
“有什麼事?”
姚一湫眨巴眼挑眉,欲言又止,看着龔淮嶼公事公辦,不耐煩的冷峻模樣,還是忍不住說:“要不是你上次幫了我,真不想跟你多說一句話。”
末了,又咂摸出點别的,湊近玄乎道:“我看你印堂發黑,眼下泛青,你是不是最近感情生活不順心?”
龔淮嶼擡眸,額間的筋隐約凸起,就好像被她說到點子上了,鍋底都沒他臉黑。
姚一湫輕咳一下,“我上星期帶我老婆去瑞士扯完證,我爹娘昨晚觍着老臉去找你爺爺,咱倆這破事成不了,提前知會你一聲。”
龔淮嶼點頭。從在樓下見到姚一湫起,他大緻能猜出姚一湫為着什麼事來找他。
那麼過來路上,李叔跟他說爺爺叫他去老宅,龔淮嶼也明了是要說什麼了。
龔淮嶼翕動唇片,正欲開口,會議室門被敲響,助理進來給他們送茶水。
面前的咖啡飄起一層淺霧,龔淮嶼盯了兩秒,想起上次在南京時候,在學校裡點的一杯馥芮白。
對面就是紀歸,很安靜很乖地坐着,那雙眼睛帶着點情緒,隔着水汽與他對視。
半晌,助理說完請慢用,龔淮嶼才回了神,端起杯子放嘴邊啜口,空冷了一上午的胃裡,終于暖和些。
他說:“瑞士怎麼領證?”
關門聲咔哒在耳邊響起,回蕩在三十平米不到的空間,轉瞬又消散。
姚一湫瞪大眼,看奇葩一樣的,嘴角抽了抽,語氣玩笑道:“幹嘛,你要帶你對象去?”
她能毅然決然地幹這事兒,是因為在姚家,她這一房可不止一個血脈。
姚一湫還有個能文能武的弟弟,海龜博士畢業,在學校挂着個副教授的職位,在旁人看來就是個學術呆子,實則半個身子已經悄然踏進姚家企業的核心區域。
所以繼承的事情,他爸媽也不會指望她,因為永遠輪不上自己。
可身為女性,在家族裡能利用的也就更多了,比如她的婚姻。
成了,他們這一房的地位,就像坐火箭一樣地往上升,敗了,那就靠他弟弟多多努把力吧。
好在聯姻算是老一輩人給定下來的,她爸媽倒也比較開明,知道她是個同性戀,還已經在國外領證後,回家也隻是遭了頓打,夫妻倆這些天忙前忙後地去龔家幫她擦屁股賠罪。
可龔淮嶼跟她不一樣。
姚一湫知道他有個男朋友,好像還在一起挺久了。
“你家老頭會同意?”姚一湫回想這爺孫倆的相處,“皮給你扒咯。”
姚一湫恐吓完,仰頭,一口氣将茶杯裡的水喝幹淨,利落起身跟他說再見。
龔淮嶼指腹在溫熱的白杯壁上摩挲,眸光晦暗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