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的後廚小屋旁有塊荒廢的地,佩塔爾看中那塊地好久了,她一直有“種點什麼來吃”的念頭,苦于之前沒有機會安全進山。
有了刻萊諾就方便多了。
她天沒亮就往山上跑,早上她稍微清理了下荒地上的枯草石子,地不大,目測半畝左右,能種不少東西。
如果她順利找到可種植的作物或者種子的話。
不止修道院,整個村子都又窮又沒飯吃,村子在神國邊陲,鄰近神聖阿斯瑞爾,在這個實施一村一教堂的大光明神時代,它甚至沒有獲得命名,隻能簡稱無名村。
無名村裡多是古昔蘭尼教派的信徒,也許是時代變遷太快,信仰也有了今古之分。
古教派的前身是被各個國家驅逐的“魔女”們,傳說在那個女人沒有人權的年代,光明神降臨了,祂平等地賜予人類魔力,可是祂估計也想不到,人類會自大到認為隻有小部分人才配擁有魔力。
到處都在抓捕覺醒了魔力的女人,她們無路可走,有勇敢者站出來,她帶領女人們走向光明神初顯神迹的地方——這片大陸的最中心。
那裡被毒霧與魔獸占據,沒有任何一位公認的勇猛的騎士願意踏足。但女人們沒有選擇,與其吊在同類的絞刑架下,不如拼死和魔物搏鬥來換取一線生機。
在曆經無數危難困境後,先驅們終于見到了光明神降臨所化的人形雕像——那也是一個女人,起碼她有女人的身體,她有豐實的肚腹、高大的身軀、略寬的胯部和兩條壯碩的大腿。
她沒有任何男性的性征。
看啊,給予人類魔力的神也是女人,那他們有什麼資格來圍剿她們?先驅們向光明神傾訴着她們遭受的不公,光明神石塑的眼睛流下了淚水,她竟不知道她們受了這樣的罪。
于是她第一次降下神谕,她周身蓬勃的光明魔力擴散開,驅散了整片中心地帶的毒霧和魔物,她以神名為其賦名,宣布信仰她之人都将受到她的庇護,神之國昔蘭尼就此建立。
各地遭受迫害的女人們如同找到了黑夜中的星火,紛紛進入神國朝聖,古教派由此誕生。
現在嘛……佩塔爾撇撇嘴,在刻萊諾的指引下繞過捕獵的狼群,繼續向山後方的繁茂處前進。
目前統治神國的是新教一派,何為新教?很簡單,一群看到神國魔力充盈土壤肥沃,厚着臉皮用諸如“國家友好”“和平條例”等托詞闖進來讨飯的。
顯而易見地把神國搞得一團糟。
既然教義上有歧義,那麼作為不得勢的古教派一方,通通被發配邊疆。無名村裡尤其的多,全是上了年紀的婦女和老人,本就耕種艱難,近年來不是幹旱就是暴雨,達特這雄豬還侵吞公款,她們都是數着日子過,難得很。
達特有時會在禱告儀式後嘲笑村子裡的女人,佩塔爾默默地聽。
“前方二十米處有片密集的植被,快去看看!”
刻萊諾的聲音打斷了佩塔爾的思緒,她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讓陷入困倦閃回片段的大腦醒過來。
“知道了,你先别催……”這處地方不高,大約在小溪和半山腰的中間,感覺适合作物生長。佩塔爾發覺腳下踩的土壤越發濕潤,打起精神來繼續探索。
攀過一個小山包後,佩塔爾瞪直了眼睛:“這什麼,青菜嗎?還有蘿蔔!!”她蹦起來,山包下是片平坦的斜坡,上面歪七扭八地長着些蔬菜。
她幾乎是撲過去的,發出的動靜太大,吓到了樹上的松鼠,松鼠丢下正在啃的東西,潇灑地在樹間幾個跳躍,消失了。
半截不知從哪來的白蘿蔔墜進土裡,佩塔爾把它挖出來,在手裡端詳了片刻,水元素默默地彙集起來。
刻萊諾覺得佩塔爾好像要做點什麼:“妳、妳不會想……”
下一刻水球裹住了白蘿蔔,在佩塔爾的操縱下旋轉着帶走了表皮的泥土和松鼠的口水,最後吐出來半顆白淨帶着水漬的圓滾滾的蘿蔔,再散開構造裹着髒污沒入土壤。
不在溪邊水元素好少,但用來洗蘿蔔也夠用。佩塔爾把蘿蔔丢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嚼。
嗯,好清甜,還帶點生蘿蔔的辣。
這裡的蔬菜,應該都是松鼠的食物碎片落下後自我生長的。她看看四周枝葉繁茂的大樹,将頭頂升起的太陽遮的嚴嚴實實,留下一片清涼的陰影。
她是松鼠她也來這裡吃飯,要不然真是曬死鼠了。
佩塔爾心滿意足地開始挖青菜和白蘿蔔,青菜葉子飽滿,葉柄碧綠;白蘿蔔個個矮墩墩的,很瓷實,真是越看越可愛,她最喜歡新鮮的食材了!
她裝了滿滿一筐,地裡被搜刮的幹幹淨淨,她背起竹筐,着急下山建設即将屬于修道院的菜地。
半筐煮了吃,半筐曬幹取種子,白蘿蔔好像是要把尾部也切掉……佩塔爾忽略掉刻萊諾對她“不講衛生”的抨擊,她把菜的用途都明明白白地安排好了。
“……所以說妳這樣很容易得傳染病……有人一直跟着妳喔。”
聽到提醒,佩塔爾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右拳頭,示意收到。
她也聽見了,對方在靠近,她的右後側傳來樹葉被踐踏發出的沙沙聲,一道灼熱的視線打在她、或者是她背後的竹筐上。
是誰呢。她無所謂地想着,反正人選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而吃飽了撐着沒事幹的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