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和納菲斯的明争暗鬥無人在意,重要的是達特本不想讓那塊地重新啟用。
佩塔爾在一旁煽風點火道:“這些菜是伯特大人第一次使用魔法感知找到的,我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就想把它們種在地裡作為榜樣,時時刻刻提醒我們向伯特大人看齊呀。”
“妳說這種話會遭神罰的。”刻萊諾可惜自己沒有耳朵,否則祂一定牢牢地捂上,誰聽佩塔爾的鬼話誰就倒大黴。
孩子們應和着,她們學着佩塔爾的樣子,一口一句違心的誇贊。
伯特高興極了,他還是頭一次受到修道院的成員的崇拜——雖然是裝出來的——反正他看不出來。
伯特拉着達特撒嬌耍橫,達特隻能不情不願地同意了。
昔蘭尼在上……原來更難以言狀的場景在這裡。刻萊諾覺得祂受到了強大的沖擊,周圍的孩子們也沒眼看,個别膽大的轉過頭去吐舌頭。
懶得噴。佩塔爾感覺到刻萊諾受到沖擊的情緒,安慰道:“再等等吧,等我變強了就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刻萊諾道:“我還是習慣看死人,或者半死不活的人,這個好惡心,我有點想吐。”
佩塔爾目送達特、得意洋洋的伯特、走在最後滿臉憤恨的納菲斯離開,她抓住伊洛的臂膀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伊洛在剛才一直保持着面對佩塔爾的蹲姿,現在被拉起來,臉上一點笑都沒有,還帶着一絲嚴肅。
“你怎麼了?”佩塔爾驚奇地問道,她還沒見過伊洛嚴肅的模樣,難道說不接受她把功勞讓給伯特嗎?
伊洛确實很有正義感……不是,誰管她喜不喜歡,反正菜保住了,不喜歡就别吃,餓死拉倒。佩塔爾翻翻白眼,背起筐往後廚木屋裡走。
“不是……是,是我腿麻了……”伊洛欲哭無淚,她蹲太久了,猛然一起身,腿又刺又喇,面部自然緊緊繃着。
她才不要和佩塔爾産生誤會!伊洛鈍感的腦子總能及時捕捉到佩塔爾不妙的情緒,她迅速補救道。
佩塔爾總是會先把事情想的很壞,伊洛想。
這有什麼關系呢?朋友之間的關系是互補的呀!她願意肯定、堅信、贊同佩塔爾一萬遍!
佩塔爾的白眼翻到一半放下去了,她挑起眉毛,四下掃視了一圈,道:“中午吃白蘿蔔炖土豆,青菜晚上煮了吃。”
孩子們歡呼着,她們蠟黃麻木的臉上頭一回展現出如此開朗的表情,佩塔爾看的怔了一下,她拎起筐,加快步子回到了後廚木屋。
她隔着門也能聽到孩子們的笑聲、伊洛再嘗試站起後被孩子們攻擊腿部發出的慘叫、古利奈……古利奈沒有動靜,但應該也在看着她們高興吧?
還好,她活下來了。
佩塔爾把菜撈出一半,她伸胳膊夠不着的下半就是光榮的留種菜,她仿照早上的靈感構建水球,用于洗菜。
她在過去的日子裡,每天都在饑餓的折磨中崩潰,那像是一塊潰爛的肉,腐敗着侵蝕着她的精神,她永遠都在渴求,卻永遠得不到滿足。
她,佩塔爾,擁有前世今生加起來27年的精神力,在饑餓面前不值一提。
她的思維與意志幾乎被磨平了,初到這個世界的雌心壯志也在死水般的日子裡消失殆盡。
在沒有吃掉刻萊諾前,她還剩下什麼呢?是她僅存的一點道德和良知支撐着她活下來,佩塔爾垂下眼睛,手指劃過粗糙帶着裂痕的木砧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才活得最輕松!
是啊,她一直都犟得很,她才不會讓修道院的任何一個孩子死去,比起虛僞地說“是靠着超絕毅力堅持下來的”,她還是坦白自己的懦弱比較好。
什麼責任,什麼擔當,她哪有那麼好心,她隻是個自私自利的家夥罷了。
沒有力量的她談何保護,笑死人了。佩塔爾熟練地切配蔬菜,土豆條、蘿蔔塊、青菜一瓣瓣摘下來堆在碗裡。
“刻萊諾,我想試試你之前說的另一個專屬魔法。”沒錯,她會不斷前進,把過去弱小的自己粉碎是遲早的事。
短期目标就定為改善修道院的夥食,擊殺達特一夥,掌控整個村子吧。
“我看看……妳自己心髒的專屬魔法挺契合神國的環境,覺醒得很早,大概一兩年前就覺醒了吧。”
刻萊諾的精神力形成了自己的小人——佩塔爾放寬了對刻萊諾的權限,祂得以越過胸口中心,仔細端詳着佩塔爾左心髒的魔紋:
和黑瘦的外表相反,這顆心髒顯得極有活力,透着鮮紅的包膜上嵌着暖金的魔紋,勾勒出柔和的弧度,裡面流淌着獨屬于佩塔爾的魔力。
刻萊諾快被這股溫暖的魔力融化了,祂看看光輝耀眼的左心髒,又回頭看看烏漆嘛黑還陰森的右心髒,不理解怎麼會有人那麼精神分裂。
當時要是吞噬這顆心髒……不,祂不能這麼做,這不是對盟友該有的想法!祂的精神小人猛擊自己的臉頰。
“現在還無法确定是哪種類型的專屬魔法,不過土豆裡有的話,或許會在妳做飯的時候展現出來,妳一邊做飯一邊釋放魔力看看,記得情緒波動别太大。”
否則深淵魔法會暴動的。
明明是從祂的血肉上生成的魔法紋路,怎麼和祂一點都不親!刻萊諾小心翼翼地叮囑了一句,祂決定在左心髒再待一會兒,右心髒的鄰居太有壓迫感了。
佩塔爾起鍋燒水,她沒聽明白刻萊諾教的什麼,太抽象了,果然她還得找一個懂點魔法的正常人來教她。
她決定按照平時做飯的樣子先試試,往鍋裡下蘿蔔——達特這個死了爹的東西,調料隻給鹽,配料蔥姜蒜一律沒有,這種時候應該等油熱了好嗆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