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對比了一下雙方的身高,發覺自己勉勉強強高出一些後,他更為嚣張地攔在佩塔爾面前,他右手食指不客氣地指向佩塔爾,道:“對,就你,來讓老子揍一頓!”
佩塔爾快速打量了一番四周:這支商隊隻有馬修一個低齡兒,其餘皆是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們的五官深邃,頭上圍着布條,手指脖頸處都戴着各色飾品,這是他們來自同一部族的象征。
在馬修向她發出“宣戰”後,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中添上了幾絲戲谑,原本吸煙談笑的男人們聚成一個半圓,不動聲色地将兩個孩子圈在中央。
“不太好吧……”不等佩塔爾假意推脫,馬修就提着拳頭沖了上來。
哈,從小生活在教堂的脆弱花朵,怎麼比得上和阿爹走南闖北的他!他活了十三年,有十年在商隊行進的路上颠簸,不提魔法這類靠天賦的東西,他光憑武技也——
剛和姜妗成交完手,馬修粗糙不堪的揮拳在佩塔爾眼裡像是被放慢了十倍,她也不避,右掌接住了馬修的拳頭,左掌也順勢包住另一記不太聰明的左勾拳。
她左腳後撤,雙臂肌肉緊繃,擺出了角力的姿态。但她沒打算持續多久,正當馬修腳拼命蹬地,臉都憋紅了之際,她收着勁往前一推,輕易地把馬修推了個屁股墩兒。
“你怎麼可以在昔蘭尼這片神聖的土地上使用暴力呢?”佩塔爾捂嘴驚訝道,仿佛方才推馬修的人不是她,“還有你們是誰?這座教堂和方圓土地都歸神甫大人管,你們經過,是必須要向神甫大人報告的呀。”
商隊衆人什麼私沒走過,販售的商品沒有一件的來源是不喪良心的,他們顯然對代表善良的光明神毫無敬畏之情。
這個小破地方的神甫他們也看不上眼,要不是正逢魔物潮,他們不得不捏着鼻子走這條在商隊間臭名昭著的路線,半夜還被野猴子劫走了半數食水。
大夥兒半飽半饑地趕了一天路,這神甫卻隻準隊長一人進教堂登記,把他們晾在外頭,換誰都得窩火。
向來隻有馬修讓别人吃虧的份,商隊中的幾人暗地裡交換了眼神,對馬修的挑釁行為相當地默許。
不好和你神甫撕破臉,還不能扁一頓教堂的孩子嗎?反正是孩子間的“小打小鬧”罷了。
“怎麼那麼吵?”達特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本次的過路費并不充裕到能讓他有個好臉,小孩的吵嚷更是雪上加霜。
“孩子之間的打鬧而已,達特老哥,你不會那麼較真吧?”阿帕婁熟知男兒的秉性,他伸手推開浮雕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後面一段時間就要承蒙老哥的照顧了,我家男兒就這樣,活潑,魔法從來不知道好好練,想必是不如教堂裡培養的教子的,十三歲了也就一階三星——”
阿帕婁的話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他看見他的好男兒拼力氣拼不過人家,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剩下半截明貶暗褒的誇耀他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呵,”達特冷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也不怎麼樣。”
他的交際是一等一的稀爛,否則早年他東窗事發時,也不至于沒有一個老相識來撈他兩把,落井下石和不擅言辭構成了他的語言藝術。
“我要把你燒成炭,你這個賤人……!”馬修尖叫道,他的尾椎骨鑽心地疼,他在大夥兒面前丢那麼大臉,翻湧的惱怒完全淹沒了他的理智。
“我是光明神虔誠的信徒,你如果再诋毀我的身份,我将對你發起決鬥,我相信公平公正的神甫大人會理解我的!”佩塔爾大義凜然地說道,她攥起右拳放在左心口,滿臉肅然。
“狗屁光明神,狗屁神甫!還有你這個狗屁信徒,我一定要殺了你!!”馬修不管不顧地咆哮着,抓起一把灰胡亂撒向佩塔爾。
在沒人注意到的教堂門口,阿帕婁暗道不好,他視線往旁挪去,正對上達特驟然陰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