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吵嚷與器物碎裂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出,走廊一側的窗戶緊閉,陣陣回音直達佩塔爾的耳畔。
其中包含了相當多的污言穢語,從聲線上不難聽出這些話皆是出自納菲斯的嘴巴。涵蓋的範圍也極廣,伯特的父親爺爺太爺爺自小到老死了一個遍。
達特聽到的同她一樣多,她默不作聲地用餘光去看達特瞬間黑如鍋底的臉色,唇邊浮現一抹嘲弄的笑意。
“你們在幹什麼?!”達特循着噪音的來源疾步走到伯特的房門前,他一把推開門,門後撕扯着的兩人頓時噤聲,齊齊轉頭望向門口。
納菲斯觸電一般的撒開了手裡攥着的伯特的頭發,另一隻剛抽完正嘴巴想翻面再來一次的巴掌也慌忙落下,他先發制人的叫道:“達特大人、我這、我和伯特隻是在切磋!”
沒等達特有所反應,伯特便哽咽着将頭扭到一邊,正巧露出了他尚留着血痕的半邊臉頰,他低頭擦淚,抽噎着附和納菲斯的話,“對,對……我們在,切磋。”
“……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達特隻相信自己看到的,在他看來,事情已經十分明了了:
不就是在中央時常會出現的争寵霸淩麼,他的确偏愛伯特一些,但那是因為伯特的魔法天賦更優秀,更有希望助力他回歸中央啊!
私底下的小打小鬧是男孩的天性,他管不着,可如今最終試煉在即,納菲斯不僅不将心思放在修煉上,反而将事情鬧的這樣難看。
心性也是修煉重要的一環,倘若伯特因此留下陰影,不能在衆多舉薦人選中脫穎而出怎麼辦?
他的職位回調等不起下一個七年!
達特上前抱起伯特,低聲安慰着,除了那句冷冰冰的斥責,他什麼也沒有再和納菲斯說。
納菲斯想哭想叫,卻被達特極富警告性的眼神駭的愣在了原地。
“伯特,這次是納菲斯做的不對,你想怎麼懲罰他都可以。”達特深知光靠安慰不足以平複伯特的心情,納菲斯的确也該磨磨脾性,隻有像伯特這樣乖順的孩子才配得到他的寵愛。
伯特被達特抱起,他的視線正對着倚在門口的佩塔爾,他開始止不住地發抖。
當然不是因為納菲斯的那幾個毛毛雨般的巴掌,他在佩塔爾大人的手底下就沒有一天不被削皮切肉。
而是他看見了佩塔爾大人臉上的笑容,這是什麼意思呢?他混沌地思考着,鼓勵?褒獎?他做的好嗎,他是最聽話的虜隸對吧……
“對哦,”仿佛能洞穿伯特的内心一般,輕快的聲音徑直出現在他的腦海,“接下來,把我說的話複述給達特聽。”
佩塔爾再次借着刻萊諾的幫助單向鍊接了伯特,随着她的意念傳輸,伯特這隻聽話好用的“喇叭”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她設想好的“懲罰”:
“納菲斯說我的頭發比他順滑,比他有光澤,他因此懷恨在心……達特大人,我想剪去納菲斯的頭發,神曾降下‘不滿足是罪惡的開端’這等神谕,如果沒有比較,我們之間會不會重歸于好呢?”
“不、不要……!”納菲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不可置信地低聲道,“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可以,”達特毫不猶豫地替納菲斯答應了,教堂的孩子向來是神甫的私有财産,還輪不到區區财産來置喙持有者的決策,“伯特,我很高興你對光明神的神谕有深刻的理解,那麼你想親手剪掉他的頭發嗎?”
“達特大人,我與納菲斯親如兄弟,我不願意看到我們之間出現什麼隔閡,既然佩塔爾大、佩塔爾也見證了納菲斯錯誤的行為,我想不如由她代勞……”伯特說道。
啧,差點說漏嘴了。佩塔爾不滿地瞪了一眼伯特,她在考慮要不要給他的舌頭打幾個釘子來長長記性。伯特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