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伊洛很有安全意識地取水來撲滅了柴堆,光源倏地熄滅。侯山娟金燦燦的獸瞳和伊洛綠瑩瑩的眼睛撲梭地閃着光,夜視能力略差一籌的姜妗成拒絕加入亮眼陣營。
幾顆閃爍的星星綴在漆黑的天幕上,侯山娟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順手把油抹在了姜妗成的袍角上。
她靈活地翻身躲開姜妗成飛來的一腳,接着尾巴一勾,将伊洛收在褲兜裡的布袋拎了出來。
她的尾巴勾着布袋,道:“是時候了,我今天先投放一半的量看看效果,你們務必守好缺口。”
姜妗成收回腳,她難得鄭重地點了下頭,對着侯山娟叮囑道:“魔物兇猛,你行事千萬小心,屏障内都交給我和伊洛。”
伊洛早都清理好了烤肉的痕迹,她也認真地點點頭,她挽緊了袖口褲腿,裸露在外的肌肉繃起,幹練的随時能進入戰鬥。
侯山娟最後看了一眼那師徒二人,她推開擋在缺口處的石塊,閃身出了光明屏障保護的範圍。
一出屏障,厚重、潮濕的空氣便湧入了她的鼻腔,完全不複屏障内的清新。
她回頭确認石塊已被伊洛重新推上,她五指成爪攀上就近的一棵大樹,兩三下就蹿到樹頂。
她還是熟悉屏障外的環境,危機四伏,魔物橫行,捕食者與被捕食者的地位每時每刻都在調換。
相較來說,拒絕魔物進入的光明屏障内簡直美好的像個童話世界。
侯山娟笑了笑,這是她如魚得水的環境,被魔物污染的空氣雖然難聞,但每一絲氣味都能帶來豐富的信息。
她深深地吸入樹頂上稍微幹淨些的空氣,刺骨的寒風掠過,不客氣地告知了她附近的魔物狩獵地點。
她把樹幹作為着力點,在林中躍動,她的身法精妙,落點無聲無息。越靠近那地方,她鼻尖的血味就越發濃郁。
在距離目的地十米餘遠的地方,侯山娟尋了一處茂密的樹冠,躲在枝葉後觀察着。
遠處樹下隐約地透出幾匹灰狼的蹤迹,她再定睛一看,何止幾匹,數量龐大的灰狼群站在林間,不嗥叫也不追獵,僵硬地駐在原地,宛若死物。
侯山娟放緩了呼吸,對屏障外的一切異常都不可掉以輕心,否則她連死都死的不明白,眼下這種情況,最好等到——
“嗖啵。”違和的聲音響起,站在前頭的灰狼的一隻眼珠子爆出眼眶,半殘的晶狀體咕噜噜地滾着,一隻極小的黑影吃力地從灰狼的眼眶中擠出自己的下半身,奮力追着逃跑的晚餐。
這聲響後,原本寂靜的灰狼群登時“活躍”起來,無數細小的啃食聲和沉悶的吱吱聲驟然出現,侯山娟都不必仔細去聽,因為又一隻小黑影啃穿了灰狼的頭蓋骨,灰白的腦漿一股一股地往外留,那隻黑影趕忙扒着狼腦袋,滋溜滋溜地舔舐。
最先追着眼珠子跑的小黑影追到了侯山娟藏身的樹下,它一口咬的眼珠爆漿,一伸脖,便囫囵吞了。
離那麼近,侯山娟不免将它的模樣認的清清楚楚——三階群居魔物,齧噬鼠!擁有一對削鐵如泥的大門牙,身體雖小,跳躍力卻極其驚人,最愛鑽進獵物體内,将獵物吃成空殼。
這灰狼群怕是每隻狼體内都有數隻齧噬鼠。而且這群家夥……嗅覺尤其好。
侯山娟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樹下那隻牙上殘留着眼球液體的齧噬鼠突然擡起半身,鼻尖聳動,左嗅嗅右嗅嗅。
她看着齧噬鼠的下肢發力,要做出它的招牌高跳前,她的手伸進布袋,摸出了一顆蠟球。
她曲指輕彈,蠟球像是顆不慎掉落的樹果,滾到了那隻齧噬鼠附近。
那隻齧噬鼠好似偏愛滾動的東西,它重新俯身撲到了蠟球上,幾乎是鼻尖貼到蠟球的一瞬間,它就張嘴将蠟球吞吃下肚,比吃那眼球還要迫不及待。
但侯山娟的危機并沒有解除,僅在她開封布袋的那轉瞬幾刻,那陣令人牙酸的啃食聲就詭異地停止了。
密密麻麻的齧噬鼠從灰狼群的嘴裡爬出,急性子的齧噬鼠在灰狼的軀體上到處開洞,從血洞裡爬着擠着出去,争先恐後地湧向侯山娟所在的地方。
不是吧,這也能聞到?侯山娟面色難看,她還是低估了齧噬鼠的嗅覺。
要逃,她自認為逃得脫。但一顆蠟球已經葬身鼠腹,她若不留下看看效果是不會甘心的。
她再次摸出兩顆蠟球擲向鼠群,就讓她看看那個叫佩塔爾的孩子的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