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能吃!”姜妗成一個閃身擋在了蛇與鼠的屍體前,她張大雙臂,企圖用自己的身軀遮蔽大熊的視線。
那兩隻魔物不要命的模樣,令她想起了一些糟糕的畫面。
佩塔爾從确定計劃最終方向的那刻起便經常不見人影,和伊洛搗完蜂巢後更是連修道院都不回了。
這孩子還特地告知了所有人:有事兒要做,非必要别找。菜在地裡,畜禽在圈裡,調料都擺在後廚小屋的案闆邊,你們近期先馬馬虎虎對付一口。
修道院的衆人連吃了兩天滋味大打折扣的飯食,到了第三夜飯畢,衆人的目光都不住地往姜妗成身上飄。
若是要找一個能進山看看情況,最好能将佩塔爾帶回來的人,那就非姜妗成莫屬了。
頂着孩子們充滿希冀的眼神,姜妗成欲蓋彌彰地咳了咳,她剛想說夜寒露重,待明早出發也不遲,古利奈就把新縫好的厚袍子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的雙肩一沉,撇過頭瞪古利奈:“幹什麼,這是在幹什麼!”
古利奈不語,手上倒是強硬地替姜妗成圍好了袍子。伊洛會意,也殷勤地拿來了姜妗成慣用的匕首。
得,她去還不行嗎。
姜妗成無語地起身接過匕首,她攏了攏新袍子,同衆人告别後離開了燃着溫暖燭光的修道院。
孩子總要有自己的空間嘛,想自己一個人待着也是很正常的事。她暗暗腹诽道,順手劈死第十隻朝她發動進攻的烏胡蜜蜂。
絕對不是因為她也連坐上了烏胡蜂群黑名單的緣故!
那夜到底劈了多少隻蜜蜂她記不清了,但她所見到的事的恐怖程度,足夠深深地烙在她的神經上:
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中央,數十條粗壯的觸肢折曲成了一張有大靠背的高腳椅,兩根格外長的觸肢盤地繞圈,在它們的主人身前圍住了一群攢動的幼小生物。
佩塔爾單手抱膝坐着,她慢吞吞地直伸出另一隻掌心淌血的手,又借膝骨為支撐,垂首壓下側頰,似對之後的結果并不感興趣。
姜妗成看的仔細,圈在觸肢内的是二階魔物匿鼠,性格膽小怕人,無攻擊性,難以捕捉。由于其體質與大部分魔物相似,常有研究人員開高價收購。
圈内的匿鼠集體躁動了,幾乎是血滴下的那一刻,強壯一些的鼠便把瘦弱一些的鼠踩在了腳下,蹦着躍着伸脖去夠那滴在它們看來絕頂美味的血。
一滴、兩滴、三滴……姜妗成不出聲地數着,佩塔爾統共隻給予了匿鼠們三滴血,随後便收回了手,變成了雙手抱着小腿的姿勢,頭依然側着,沒有去看圈内的意思。
三滴血,有兩滴被一隻最強壯的匿鼠吞進了肚子裡,餘下的匿鼠便集體圍攻着這隻匿鼠,直至合力咬斷了它的脖頸,将它分食的一幹二淨為止。
不夠,還不夠。圈内的匿鼠們啃食着彼此,都覺得能從對方的肚腸裡再品味更多的未消化的血液。很快,這一小群的匿鼠的殘肢斷臂鋪滿了圈内的地面。
最後一隻苟延殘喘的匿鼠拖着被咬穿的肚腹,還在不停地把尖嘴拱進同類的身軀,吸食着殘存的血肉。
姜妗成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事超出了她能理解的範疇。
一直安靜着仿佛睡着了的佩塔爾反而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嗤笑,兩根觸肢緩緩收縮,“掃”幹淨了滿地的匿鼠屍體。
要不是佩塔爾的一隻手上仍有即使傷口恢複了也未曾淡去的褐色血鏽,姜妗成恐怕會覺得這是一場噩夢。
“你來了,”觸肢組成的椅子轉向姜妗成的方向,佩塔爾終于擡起頭,眼下是一片濃重的青黑,語氣帶着揮之不去的疲憊,“我原本想找一種更溫和的方式給你演示……但,反正你也看到了,效果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