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老四松綁。”皇上道，同時輕輕揮手，李恪安發現暗處的氣息少了兩個，看來是去調查這件事了。

“請父皇下旨處罰。”李恪安再次重申。

皇上頭疼：“那就罰老四面壁思過半年，罰俸一年。”德妃暗暗松口氣，就聽李恪安原本冷靜的聲音突然上揚，似乎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父皇，重家嫡女無辜受難，幾乎喪命，難道就隻值一年的俸祿？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父皇是想包庇李建業？那兒臣用自己十年的俸祿，換李建業一命。”

“李恪安！”皇帝怒吼。

李恪安毫不退縮：“建朝之初，是關隴幾大世家籌糧買馬，支持先祖大業。我朝幾次動蕩，幾大世家數次幫助朝廷解決困難。穆家上任家主戰死沙場，崔家家主幼子出使外族被困十餘年。”

“父皇登基第一年，是穆家幫助您平定了内亂。世家勢力見漲，是穆家家主帶頭讓世家歸還土地，削減族兵。”

“李氏的天下也有他們的功勞，難道父皇見到四海平定，就要翻臉不認，父皇此舉，難道不怕老臣寒心，君臣離心？亦或是在您心中，隻有自己的兒子才是孩子，别人皆為蝼蟻。可是您别忘了，您是天子，天下都是您的臣民！”

皇上被李恪安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指着李恪安，咬牙切齒，似乎馬上就要讓人進來将她帶走。

“父皇就是殺了兒臣，兒臣也要說。重冰就在您眼前，您看到她的慘狀尚且無動于衷，如果沒有見到呢，父皇就當做這件事不存在麼？”

皇後攔住李恪安：“皇兒！”

“李建業目無君臣，無法無紀，請父皇下旨責罰。”李恪安拱手。

皇上閉眼，咬牙道：“他是你弟弟！”

“如若不是，他早已身首異處！”李恪安聲音都帶着殺氣，皇帝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真的想殺了李建業。

“李恪安，你安的什麼心？誰知道是不是你和重冰作秀，就是為了陷害皇兒。皇上，你一定要為皇兒做主啊！”德妃連忙補救。

“李建業盲目聽信楊晗芯挑撥之言，認為重冰構陷楊晗芯導緻其入宮。”李恪安陳述事情的時候恢複了平靜：“他的侍從兒臣都已捉拿，父皇随時可以提審。”

皇上頹然，門外突然傳來，穆蘭和穆家家主求見的消息。

德妃還算鎮定的表情龜裂開來，這件事若是早早處理完，聖旨已下，穆家人就是有苦也難言。沒有想到她們這麼快就來了。

她憤怒的轉過頭：“是你，是你叫來的。”

李恪安坦然：“是！”

皇帝無奈點頭，躲在大殿角落的總管太監開門放人進來，穆蘭雙眼通紅，她身後是一身朝服的穆家家主和穿着诰命服飾的家主夫人。

也就是重冰的外祖父外祖母，二人須發皆白，此刻也是面露悲痛。

“重冰沒有性命危險，你們可以去偏殿瞧瞧。”皇帝先開口。

穆蘭三人躬身離開，不過片刻，偏殿傳來了壓抑的哭聲，還有穆老夫人的呼喊：“我的心肝，這是要老身的命啊！”

此時此刻，皇上終于露出不忍的神色。

穆家家主顫顫巍巍從偏殿走出，他在路上聽尋九說了事情的大概，來到皇上面前猛然跪地，低聲道：“皇上，微臣年邁，不能為朝廷效力，微臣請準告老還鄉。”

他早就沒有官職，隻有一個爵位。但是他是世家的領頭人，是幾大世家的表率。

“這件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對方若是走了，天下該如何看待他這個皇帝？整個皇室都會淪為笑柄，還會失了老臣的心。

“皇上！”穆家家主壓抑着哭聲：“冰兒身上，一片好肉都沒有，傷口中都是砂礫石子，太醫說，是被人在地上拖行，拖行啊！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傷痕一輩子都去不掉......手臂骨折，肺腑都受傷嚴重，微臣去的時候，她還在吐血......”

“朕會讓人治好她！”皇上說得斬釘截鐵。

“謝皇上，可是微臣不想她時刻要處在危險中，他日四皇子大權在握，她還有活路麼？”穆家家主扭頭看向四皇子，語氣森森：“老臣不解，冰兒是如何得罪了四皇子？您是皇子，為什麼要這樣惡毒下作的手段，為難一名姑娘。”

看得出，穆家家主是氣狠了。自己兒子這樣，皇帝也面上無光。特别是他此番言辭，明顯是知道皇帝不會處罰四皇子，對朝中灰心失望，這樣皇帝更為惱火。

“你救了重冰，你說要如何處罰老四？”皇帝把目光轉向了李恪安。

李恪安知道皇上是想借着她的口，讓李建業有一個喘息的機會，她兩次救了重冰，穆家會給這個面子。

在皇上期待的目光中，她緩緩開口：“鞭刑五十，宗室除名貶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