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試試怎麼行。”
被虎杖“狙擊”的對象,不是兇手就是受害者。
而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他們最後都死了,沒一個能順利活到大結局。
“虎杖同學果然是預言家,擁有【言出法随】的超能力。”
他随意地接口說:“别說得跟刀子精轉世一樣啊。”
“刀子精?不是哦。”
稍微有點好奇對方的反應。
這時候應該沒必要嚴肅吧?
“——虎杖同學是詛咒之王的容器。”
表情裂開。
“我沒有!完全不想要這種可怕的能力!感覺好像被我詛咒死的一樣,簡直可怕,而且心裡好愧疚。”
“——呃啊啊!”每個KTV包間麥霸咆哮的姿态與虎杖重疊在一起,似乎要迎風留下寬面條淚。
盯……
隻是虛構角色,竟然這麼真情實感嗎?明白了。
“别怕,有我在。”拍肩。
虎杖:“……謝謝,完全沒法感受到安慰。”
“那麼你可以詛咒五條老師。”
“……啊?為什麼,星野?”少年略傾過身子,壓低,用無意間吃到瓜的語氣,謹慎詢問。、
“五條老師做過什麼嗎?”
真是個好問題。
無論給出多合理的解釋,虎杖肯定不會接受的吧。
因為他是個溫柔善良的甜甜。
那麼回答——
“他會反彈。”
“哈哈哈哈,反彈是什麼鬼。”似乎松了口氣。
“……”
沉默。
看着我,又移開眼睛。
啊,冷場。
“老師是用來麻煩的吧。”引用釘崎的話。
“話雖如此,五條老師能頂住壓力,讓我在高專學習已經幫上很大忙了。”
……不,你都判死刑了還為别人着想的心态真是要不得。
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肯定伏黑和釘崎有背着你建聊天群吐槽。
虎杖說起五條悟幾乎全是好話。
太好騙了,欺騙虎杖毫無成就感。
虎杖趴在課桌悶聲悶氣。
“總覺得氣氛輕松過了頭,完全沒有真實感。”
少年以不符合年齡的嗓音沉靜說,擡起的指尖仿佛隔着幕布,觸碰夜航的船帆。
波濤色的風卷走了玫瑰色的雲。
天際升起了搖擺的月亮。
“吞下兩面宿傩的手指,成為兩面宿傩的容器,從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再是單純的自己了。因為有伏黑和五條老師求情,現在還好好的活着呢,還交了新的朋友。我的未來隻有兩個結果,馬上死,或者吸收了兩面宿傩的20根手指後再死。”
“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被判死刑,不過啊,我已經決定好自己的未來了,我要戰鬥。”
“但是直到現在——我到現在,都沒有自己不久後會死掉的緊張感,這個就是慢性絕症的感覺嗎,還是我太沒有緊張感呢,總覺得會是很久以後會發生的事。”
微笑。
伏黑就算了,完全想不出五條悟求情的态度。
笨蛋虎杖。
況且五條悟本來就沒打算讓你去死。
他隻是跟高層關系緊張,覺得容易遭背刺,讓你一直保持警惕心,再順便給你點學習壓力而已。
“虎杖同學還真是一點都不适合當咒術師。”
“不會吧……我應該還挺強的,我是指在普通人之中。”
詛咒師又不是什麼高尚的職業。
“如果沒有吞下兩面宿傩的手指,你會主動選擇成為咒術師嗎?”
“不是選不選的問題,不能放任詛咒不管。”
虎杖這樣說:“如果宿傩全部消失,被詛咒殺死的人也會減少,所以我會把宿傩的手指吃掉,我的死法已經決定好了。”
“決定好了?唔……?”我一邊按回播放鍵,一邊點頭。
“虎杖同學在大事上格外有主見呢,虎杖同學真的有16歲嗎,而不是吃了返老還童藥什麼的。”
“太誇張了星野。”他不假思索地說:“沒辦法啊,爺爺給我留下了這樣的遺願。”
“我想要幫助很多人,在他人的簇擁下死去。”
他用不太像抱怨的語氣說:“老人家還挺麻煩的。”
“虎杖跟你爺爺關系很好呢,真羨慕啊,因為我對父母沒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
“嗯啊,沒有感覺,我的人生裡并沒有【親情】這樣的詞彙。”
“抱歉,星野。”他很抱歉地埋下頭。
“不對哦。”
“活着并不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每個普通人的一生都在不斷重複這個過程。順其自然,稀松平常。正因為每個人都能做到,也不值得歌頌。”
我的語速很慢,但沒有中斷。
因此虎杖哪怕看起來有話要說,不十分贊同,也禮貌地好好忍住了。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早睡早起,多鍛煉身體,不讓自己生氣。”
“遠離危險,遠離煙酒和垃圾食品,絕不多管閑事。”
絕不多管閑事,這樣才活得比較輕松。
像虎杖這樣的,會覺得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着。他就是個子高的,大概會不知不覺就會背負上别人的人生,越來越吃力沉重,直到某天把自己壓垮吧。
“如果隻是想活着,不一定非要做【正确】的事,很多人哪怕不正确也活得好好的,很多事哪怕不那麼正确,也依舊存在着。”
“但如果想要【正确】地活着,就必須足夠強大,要做好很多很多正确的選擇。有時候一個關鍵選擇錯了,就可能導緻功虧一篑。”
這麼漫不經心地感慨着,就忍不住微笑起來。
“對虎杖同學而言,活着并不是最重要的事。虎杖同學所追求的是【正确的死亡】。”
語調上揚。
“呐,是吧?虎杖同學。”
“我隻是想要幫助他人而已。”
虎杖誠實地說,沒有絲毫自傲。有的人聰明又有見地,天生擅長用“高尚”綁架他人,但虎杖不屬于那種人。
他指着自己的臉說:“每個人都會死,哪怕是我自己。至少我希望我認識的人能夠死得其所。”
屏幕變暗。
搖晃的畫面暗示着人物内心的動搖,在緩慢喪失的失重感中,沉入心理獨白。
“如果裝作看不見,轉身走掉,我會做噩夢的。”
“要是得知虎杖同學死掉了,我大概是沒法發自内心地哭出來的。”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更多的光滲了進去。
火熱的情緒争先恐後地湧躍出來。
“因為我才認識虎杖同學沒多久,對你一點也不了解。”
“如果虎杖同學死掉了,我會很快忘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