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很多經驗豐富的咒術師會随時戴上眼鏡,這是因為咒靈在察覺到視線時,往往會對看到它的人發動攻擊。
又比如,咒靈的術式花樣百出,基本的功能都是朝着殺人去的,隻有高級咒靈才具備審時度勢的理性。
絕大部分咒靈都非常純粹,除了憎恨,它們幾乎什麼也沒有。就連憎恨本身,也是被賦予的。
如果接受這份饋贈,它們就無法産生真正的自我,隻能在無間的瘋狂中毀滅,如果舍棄掉這份瘋狂,探尋自由與平靜,它們就會消失。
要說特級咒靈對人類是什麼看法,我覺得兩面宿傩和真人是很有發言權的。他們絕不會把人類視作同類,更不會産生可笑的憐憫。
野性、兇殘、任性妄為是他們的标簽。
誰要是試圖與這些怪物細摳人性,誰就是純純大冤種。
由此,易證易得。
異常空間的始作俑者并非盤踞于此的咒靈。
到這個地步,我們不妨換個角度,大膽假設咒靈才是被扭曲空間封印的那個,之前種種矛盾處便不攻自破。
我覺得真的應該好好調查一下每年來超度怨靈的高僧了,現在看上去問題最大的就是他了。
“小林先生,你喜歡聊天嗎?天氣、愛好、極限運動或者随便别的什麼?你的球鞋挺好看的,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總算吝啬地露出一點笑容:“我讨厭跟蠢笨的女人一起行動,你最好努力一點,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微笑臉。
“小林先生,莫非你已經知道解決辦法了!”
他一僵,随即提高嗓門說:“沒錯!太簡單了,這個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哦啊——好厲害!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吧!”
“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總的來說,應該跟鬼打牆的原理差不多!女人,快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把我知道的說出來?”我反問。
他俯視着我說:“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我隻是單純在休假期間被打擾感到不爽,跟芝谷制藥,以及這個廢棄倉庫的關系不大,我忍不住腹诽。
“我隻是比較喜歡聊天而已。打的過來的路上,出租車司機跟我講了這個廢棄倉庫鬧鬼的傳聞,比如半夜會聽見哭聲,倉庫房頂偶爾會看見人影之類的,這個地方對當地人還挺有名氣的。”
我向他解釋。
“大約20年前,似乎因為安全意識不夠,倉庫裡放置了超過規定的化工材料,夏天蓄熱過高,使得裡面的易燃物發生了自燃,樓梯燒成一片火海。”
“不過小林先生不覺得奇怪嗎,我們現在與休息室就在同一樓層對吧?”
他臉色陡然凝重:“那個臭老頭說謊了?”
“在死亡的直接威脅下,跳窗怎麼也比活活燒死好,哪怕近十米的距離對普通人來說有些過高了,員工休息室裡應該會有被褥、窗簾之類吧,這些都是簡單易制的逃生工具。注意到這一點以後,我就難免對長谷川先生産生‘偏見’。”
說到偏見這個詞,我曲起雙手食指和中指,比劃了“引号”的圖案。
“小林先生上網應該可以查到蛛絲馬迹,根據當時的報道,工人在值班期間喝酒大醉,導緻火勢燃起的第一時間沒來得及逃脫,嚴重一氧化碳中毒。恐怕中途有過短暫的清醒,身體也已經無法動彈了。”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似乎很想從交錯的線索分析出靠譜的結論,最後隻憋出三個字:“繼續說。”
“當時的民衆并不信任調查結果,我猜測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很大程度受到另一個惡劣事件影響。這個倉庫的上遊工廠,沒有按照規定排放的污水,導緻很多人患上不明疾病。當然,這個也是可以在網上查到的。”
“企業為政府提供稅收和就業,花錢買下媒體大肆宣傳,鼓吹産品的先進時髦,隐瞞負面效果。比如上個世紀的美國,在資本的鋪天蓋地的營銷下,所有人都認為含有劇毒的鐳元素,A|片藥物奧施康定等等,都是萬能的好東西。在這種對立下,很多人不再相信科學和權威,也無可厚非吧。”
“總之民衆認為工人長期與有毒物質接觸,才無法在火災中逃生,這場大火也使土地遭到了不可逆的污染,破壞了風水,深入人心的觀念導緻後繼開發無力。小林先生應該也能猜到,那個臭名昭著的工廠正是芝谷制藥參股企業。”
“嘁,是惡臭的資本家啊。”
芝谷制藥是這個家族送給日本的禮物。
“長谷川先生雖然說的也是‘真相’,但他隻是從自己的立場出發而已。”
我看着他說:“小林先生,我隻是好奇芝谷家的秘密而已,應該跟小林先生的目的沒有沖突吧。”
他突然問:“你不會為了所謂的正義吧?”
“我隻是好奇秘密,僅此而已。”
“我是為了錢,其他的無所謂。”
“太好了,我們再一次達成共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