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谷英士這時也來到門邊,他剛探出頭,就捂着嘴蹲下去。長谷川忠立即扶住他。
“大暮先生!請打電話報警。”黑井冷靜地吩咐。
我觀察着每個人的反應。
“忠泰先生,把每個人叫過來,這裡發生了兇殺案。”
大暮鳴一說:“就按她說的做,我在這裡照顧少爺。”
老管家立即找到了主心骨:“是!”
“是魔女!”鈴木鹿乍然大吼,吓得水島又是一陣瑟瑟發抖。“這些都是魔女做的!”
“鈴木!你吓到她了!”松丸純怒視着他,從牙縫擠出聲罵。
“是魔女啊!魔女來報複我們了!”
“别胡說八道!”
“我隻是想提醒你們小心而已。”
“啊——!”水島不知觸動到哪根神經,緊緊抓住男伴的衣袖,因為腿軟而跪在地上,幹嘔不止。
“都冷靜下來,這裡沒你們的事。”大暮鳴一不客氣地說。
他用銳利的目光看着大吵大鬧的年輕人。比起情緒上的失控,更像是常年身居高位的職業病。
鈴木鹿:“怎麼可能冷靜!如果不是魔女的話,兇手就在我們中間了啊!杏裡可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說不定下一個被兇手盯上的就是她了啊!”
“閉上你的嘴!不分輕重場合地說些沒有根據的話,你想害死我們嗎!”松丸純大怒,臉部肌肉驚恐地抖動。
“喂!喂!喂!英士少爺,說清楚啊!”
“别過來!……怎麼會這樣!”芝谷英士才如夢初醒有了反應,快要崩潰了:“我也害怕啊!”
“……”
這下我們都知道他暫時指望不上了。
死者名字:小林八尺。
性别:男。
年齡:20歲至30歲之間。
他的身體擺放在露台上,裸露健壯的皮膚上有褪色的紋身。他的眼睛是突出來的,毫無生氣,對整個世界視而不見。
他的屍體看不出血液沉澱的痕迹,推測死亡時間不足1個小時,浸泡在雨中的肉塊有種招人矚目的詭異蒼白。淡紅的血液仿佛是從他身體裡孕育出的某種東西,殘留在運動鞋上。
“他是被人勒死的,兇器是繩索之類的東西,繞至背後交叉……至于這個,是掙紮留下的抓痕。”
醫生檢查了他脖子上的勒痕。他的身體還有很多不規則的傷口,可以歸屬于打鬥過的痕迹,這周遭卻看不出對應的線索。他是死後被搬運到這裡完成分屍的。
兇手不知出于何等緣由,把屍體放置在室外,大雨破壞了現場,這無疑增加了調查難度。
他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吉川線。這是脖子被勒住時,用手指抓撓脖子産生的傷痕。
他指甲同樣殘留着皮膚碎片。
很顯然比起被絞死的危險,他已經完全顧不得摳緊繩子往外拉,是否會對自己造成二次傷害。
我跟小林八尺接觸的時間不長,能感覺到他是一個謹慎的人。
甚至可以說應激過頭,有極強的警戒意識。
他并不盲目自大,也不吝啬借助别人的力量,這樣的家夥獨自死在大雨裡隻能用反常形容。
戴森醫生說:“抱歉我擅長的是兒科,應付不了這個。要驗屍的話,得把人送到醫院,由專業的法醫給出鑒定報告。”
黑井視線平移,從每個人身上打量過:“醫生你也聽到了吧,又是【魔女】。”
“嗯……”
“今天是第幾次聽到這個詞了?醫生,芝谷家真的有魔女存在嗎?”
“呃?莫非你有懷疑對象了?”
“至少從現場情況看,是很明顯的他殺。”
醫生不安地點頭。
黑井朝我走來:“您好,我叫黑井美裡,還沒請教您的名字。”
“我叫禅院紗梨子,是灰原先生的搭檔。跟五條一樣,禅院也是禦三家的。”
“幸會,這時候能遇見您真是太好了。”
黑井聽懂了我的暗示,點頭說:“禅院小姐,五條先生沒跟你在一起嗎?”
我指着自己的眼睛說:“我不知道他在哪裡,灰原先生失蹤了,從我們分開以後。”
“失蹤?!”
看起來吃了一驚。
“當務之急是查明到底發生了什麼。”
水島杏裡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
她半夜出現在露台附近,是定下了一起看狂風暴雨的約定,為了感受那種孤獨、憂郁、雷光奔騰、徘徊不安。
她與松丸純這對大學生情侶,即将面臨畢業的重大人生轉折,水島想留在東京打拼,松丸想回家鄉繼承家業。一愁郁郁不得志,二歎愛而不得,三恨時光易碎易逝。
結果就看見了小林八尺在暴雨中,肢解成五段的屍體。
文青的世界真是令人敬畏。
“接下來我打算去查監控,黑井小姐要一起來嗎?”
“好的,請不要離我太遠,這裡不安全。”
長谷川忠泰帶着兩個男人氣喘籲籲地回來了。
年輕的我見過,叫相沢,是這兒的園丁,先前給醫生送行的也是他。年長的叫三井,是一名厲害的廚師。
用相機仔細拍下屍體的照片後,大暮鳴一指揮兩人,把屍體擡進屋,找了個空房間放着。
接着便兵分兩路。
水島、松丸、鈴木、茉莉、相沢、三井六人在大廳休息,其餘七人一齊前往監控室。
就像開啟密不透風的貓箱,當毫無異常的監控畫面展現在衆人面前,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這是……!”
有人把監控錄像掉包了。
大暮鳴一猛地拿起旁邊的座機電話,幾秒後,他快速挂斷電話,又按亮手機。
“電話線被人剪斷了。”他冷冷地宣布,提起斷掉的電話線。
“可惡!”
此話頓時引來一陣騷亂。
有人想徹底把我們困在這裡。
“現在的情況,恐怕隻有芝谷家的人,才能夠解答吧。”我冷靜地說。
仆人面面相觑,芝谷英士的嘴動了動。
“初步判斷,是魔女的追随者做的,兇手是真理教的人。”大暮鳴一奪過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