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人都在追逐自己的理想,咒術師卻在追逐自己的噩運。校長是個有良知的人,在虎杖進入高專前曾經逼問虎杖,要求他正視自己的内心,不要走向【僞善】,為了他人的願望幫助他人本質上一種自我折磨。為了形式最終扭曲了心靈,最終會毀滅自己,這也是這個國家詛咒異常橫行的原因。伊地知先生您一定聽過這句話:咒術師沒有無怨無悔的死亡。”
夜蛾校長是咒術界公認的教育家,有個特點,就是他非常有原則。
這就是五條悟會尊重他的原因。
也正是如此,夜蛾正道這個咒術師進入高專擔任老師,升任校長,作為高專的最高級領導負責培養工作,而一直沒有人能取代他的地位。
無論咒術師還是總監部都很需要他這樣“有原則”的精英。因為高專要培養的是精銳中的精銳,要直面人性無法根除的醜陋。
這些人可以是暗夜英雄,也可以是即将焚燒的祭品,一旦他們堕落把矛頭對準自己人,就會造成恐怖的災害。
全世界有很多“咒術師”,有資格加入高專的隻有很少一部分,其他絕大部分都隐藏在人類社會。
有的就像普通人一樣,天賦和毅力都隻能算是湊數,生活也是一盤散沙。
有的消極避世,不适應現代生活,随衆多城市崛起而凋敝村落一起,悄無聲息地消亡。
有的做着違法買賣,朝不保夕,從此節操是路人。
有的世代與國家和政府合作,比如禅院家、五條家和加茂家所代表的“禦三家”。
有的家族的權勢和财富都很驚人——比如芝谷家族,試圖培養出魔女操控詛咒。
有的對人類憎惡,有的認為自己高于人類,因為立場不同,他們不一定接受高專的做法。
五條悟一開始顯然并沒有讓我擔當輔助監督的意思。證據就是他讓我跟一年級的同學祓除咒靈,安排我完成祓除一級咒靈的特訓,還一起追查芝谷的詛咒畫像之謎。
他對我的定位,從一開始就是【咒術師】。
……卻是個假的【天與咒縛】。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跟校長解釋的,總之他的答案讓校長跳過面試,默認了我的存在。
不過對虎杖悠仁來說,他的入學面試是這樣的。
走過苔痕的山道和錯落的鳥居,沿途都是原始森林。
走進木梁瓦檐的古建築,光線立馬暗下來,像參拜古寺廟似的,一排排燃燒的蠟燭就是光源。
仿佛是黑惡勢力從良的大佬,帶着施瓦辛格式的墨鏡,拿着戳針制作毛氈玩偶,他身邊還有十來個制作完成的玩偶,造型諸如河童、毛蟲、青蛙、熊貓……整個畫風迷之詭異。
如果沒有通過這個奇怪大叔的認可,搞不好會被拒絕入學。虎杖如此想着。
夜蛾校長問:你來幹什麼的?學習詛咒,學習祓除詛咒的辦法,然後想幹什麼?
虎杖答:我要回收宿傩的手指,放任不管會很危險。
夜蛾校長:為什麼?案件、事故、疾病,每天都有你不認識的人死去,這很正常。如果是詛咒所害,就不能放任不管了嗎?
……
咒術師常與死亡相伴,不光自己的是,還會目睹被詛咒殘害的人,還會碰到不得不撕爛詛咒的肉|體的時候。
這行不好幹。需要一定程度的瘋狂與動機。
……将死之人的心情是很難想象的,但有一點我可以斷言,咒術師不存在無怨無悔的死亡。
再這麼繼續下去,總有一天你或許會怨恨詛咒曾經最愛的祖父。
……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什麼來高專?
随着夜蛾校長的厲喝,過去種種浮現于虎杖腦海,就像無聲的電影一樣。
把虎杖的回憶壓縮在短短十幾秒間。
虎杖悠仁心想:運動和打架我一直比别人強,但卻從未有過,“這件事隻有我能做到”的想法。
【吞噬宿傩】這件事隻有我能做到,假如我逃避了死刑,也逃避了這份使命。
每天吃飯、洗澡、看漫畫,偶爾心情低落時,我會想“唉,現在說不定正有人因為宿傩而慘死”。
難道我要告訴自己,“這跟我沒關系”,“又不是我的錯”嗎?
那一刻強烈的情緒漲到頂峰,他脫離了一切恐懼,向自己宣誓說——
我才不要。
我雖然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死,
但不想為自己的生存方式後悔。
夜蛾校長聞言轉過身,半對着虎杖,冷硬威嚴的情緒從他身上消失了。他轉身主動朝虎杖伸起右手:你合格了,歡迎來到咒術高專。
接下來按照流程辦理手續,入學高專。
對于虎杖悠仁,是命由天定,運在人為。
而我的回憶隻能是在入學以前,五條悟為了裝逼把原本30秒鐘就可以結束的戰鬥,硬生生打滿15分鐘的畫面。
真是好華麗好激烈呢!
後來被同學問起,幹脆很随便地說五條老師說高專很缺人。
同學們感覺離譜到了極點,以為我在開玩笑。其實我應該更謹慎一點才對。
當時我已經接觸到詛咒了,哪怕沒有五條悟,我也會踏入詛咒的世界。
觸及到人心不願正視的陰暗面,鬼魅魍魉橫行的幽晦世界。
這個世界不屬于普通人,隻有“非正常人類”才能如常行走。
這很不尋常,似乎冥冥間會發生什麼,如蛛絲落滿肩頭,鬼魂踮腳跟在身後。
當逢魔之時來臨,鬼怪會狠狠撲倒我,叼住我的脖子。
總之後悔也沒用,五條悟早就看穿我的異常了。
所以才會喜歡用胡來的方式對待我。
……那種男女朋友的胡來方式。
太扭曲了。
事到如今。
“伊地知先生,你跟校長和五條先生都是老熟人了,可以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了吧。”我問。
“……我也不清楚原因。别看五條先生平常那個輕浮的樣子,很多人都挺怕他的,他讓人……畏懼。”
伊地知目不斜視地開着車:“雖然他很強也保護了很多人,但詛咒會讓他失去一些可以稱作平常心的東西,會顯得沒人性。你對五條先生的态度,有種很少見的平等,有時候你的言論也太驚世駭俗了,讓做我們這種工作的人覺得頭疼。哪怕笑起來也迥然不同,跟你這個年紀的其他學生不一樣,看上去格外的……”
他推了一把眼鏡:“你是真正有潛力的學生,跟五條先生是同類,這讓他相信你……整件事跟你想的可能不一樣,五條先生是天生的咒術師,咒術師和普通人,對世界的理解完全不一樣。”
他補充:“一個人如果自己就是異類的話,就很容易發現别人的不合群。”
“啊,我明白了。在接到正式通知以前,我還有一段時間假期。”我悠悠說:“現在這樣也不錯,就當是放假了。”
“是、是啊,在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吧。”
“……不要哭喪着臉,伊地知先生,眼睛裡面要掉金豆豆了。”
“……嗯呐,我真的沒事。”伊地知聲音苦悶:“看在我們關系的份上,請不要……”
我們的目光通過後視鏡撞在一起。
我的臉上映着幸災樂禍的邪惡笑容。
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