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沒用！”

真人輕狂的笑聲在地下回蕩。“哈哈哈！真可惜沒用，蠢貨！”

如果說長谷川在洋館那會兒還有着忍耐，這時隻有極度的不甘和憤怒。

我敢肯定她已經在琢磨怎麼手撕真人了。

長谷川周身纏繞着近乎實質化的殺氣，左腿後撤，身形下壓，重心向前，再次朝真人撲擊。

第三下的時候，長谷川的刀砍破了真人的脖子。

電光火石的一瞬，真人也抓住破綻，把長谷川打飛出去。長谷川炮彈一樣砸爛了管道，破裂的窟窿噴出液體，噴泉一般地濺射。長谷川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劇烈喘息地捂住胸口，重新朝真人發起攻勢。

人影如旋風，刀光如奔雷。

真人發出愉悅的笑聲，受傷的地方正在迅速還原。

他似乎也有些驚訝：“哦呀，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我說你啊……還是乖乖消失吧，誰叫你一點都不可愛。”

真人在表達惡意這點上，似乎具有超越性的語言天賦。

“沒用的，早點死掉作為可愛的孩子出生吧。”

真人跳起來，他的雙臂變化成翅膀，輕盈地停滞在半空。

但這次他沒能飛起來。

我的身後出現了巨大的輪廓，危險的感覺像即将傾倒的大山那樣将全身籠罩。

我翻身穿過間隙，巨大的咆哮聲震耳欲聾——是先前改造人！連眨眼的功夫也沒有，這蠻牛一樣的怪物抓住了真人的小腿，怒吼着把他狠狠摔到地上。

“是陷阱？！”

如果說真人之前的聲音有種懶洋洋的嚣張，這下就徹底笑不出來了。

改造人的軀體因真人的無為轉變而畸形醜陋，卻也擁有了超越性的肉|體和破壞力，粗壯手臂就像蠻橫的野生動物一樣，速度極快，等我站穩的時候地上已經出現深深的裂紋。

它把真人當做沙袋一樣扔來人去，不斷揚起泥土和石塊，披頭蓋臉地打了一身，真人都快變成破布娃娃了。

啊，沒錯的……摔得破破爛爛，連衣服都撕碎了，露出屍塊一樣有着縫合線的上半身。

改造人緊緊抓住真人，一邊亂砸一邊吼叫，全身呈現充血的赤紅。如果他還是人，就是一個喪失理智的酒瘋子，豆大的眼淚蓄積在牛一樣的眼窩。

改造人拽着真人橫沖直撞，不斷留下深深的凹陷，地面在搖晃，摔打的人形落在不遠的地方。

真人上半身幾乎赤|裸，連發動無為轉變的動作都被強行打斷，又氣憤又惱火。這隻狂怒的猛獸踩住真人的腹部，沉重的身軀狠狠踩踏，絲毫沒有留給真人喘息的時間。

僅僅3秒以後，長谷川的刀就到了。

刀尖插進真人眼窩。

長谷川燃燒着咒力的拳頭，也在這時擊中了真人的心口。他遭受重擊，瞬間噴出血來。

“你這個臭女人！”

真人嘶啞地大吼。

她是……【容器】。

長谷川嘴角挂着神經質的笑容，露出尖尖虎牙。

“你去死，好不好？”

真人再一次慘叫起來。

長谷川的小刀惡劣地在真人眼窩中攪動，這個舉動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處刑。

無論如何用言語論證掩飾，試圖證明此舉的必要性，長谷川其實是……樂在其中吧。

真人并非沒有弱點，能夠認識到靈魂的咒術師能夠對他造成真實傷害。

而現在……長谷川給他帶來了恐懼。

他在掙紮，但身體還沒從先前的打擊恢複。他張嘴猛了吸了一口氣，英俊的臉跟着變形，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接着是胸口、手臂……肥得像要立即爆開。

“啊啊啊——！！”

震耳欲聾的尖銳爆鳴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更不要說直接面異常的長谷川了。

可怕的音爆陡然出現，在洞穴般的地下空間來回席卷，形成了更為可怕的回音壁，讓鼓膜都快要共鳴撕裂。

真人與長谷川之間出現了一個怪異的長柱，瞬間彈出好像地雷引爆。幾乎刺破耳膜的恐怖聲音，就是這個突然“生長”出的玩意制造的。

原來真人還藏了一個改造人。

“嘣！——”

長谷川就像被震飛的簧片一樣彎曲，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這一擊，否則她肯定會遭受重創。真人嘭地在煙霧中變成小人，捂着刺瞎的眼睛伺機逃跑，長谷川也落進人工河道，濺起巨大的水花聲。

而後澎湃的水花爆破般地呈Z字型飛馳，隐約看到水幕中兩人糾纏的身影。

這裡已經靠近下水道邊緣，不遠就是通向外面的橋洞。

然而那個方向卻被污濁的迷障籠罩。

整個地下跟最初情報不一緻，比想象的還要複雜，如果貿然選擇了錯誤的路線，或許會遭遇不測。

那隻奇怪的怪物——改造人仰着腦袋，四肢并用，迅速追上去。我擡起槍，對着它的背影。

目前高專方沒有複原【靈魂】的術式，一旦被真人傷到，就會造成永久性的污染。

所以——最好的做法是殺死這個怪物，不要留下隐患，何況它已經喪失理智，僅僅靠着對真人的仇恨不斷發洩。

這個距離，對準這麼大的體積，哪怕不用瞄準，也根本不可能失手。

“星野！是你嗎！”

——是虎杖的聲音。

就在頭頂。

“虎杖！這邊！”我努力回應他。

看來長谷川與真人的戰鬥不僅破壞了牆面，更驚動了虎杖一行人，是時候跟高專彙合了。

闖過改造人撞開的金屬大門，就在不遠的地方，黑色雨衣的幽靈一動不動地盯着水面。接着，在水泡破滅的鼓動聲中，真人猛然擡起身軀，與此同時他的兩隻胳膊都變形成了武器。

長谷川單手結印。

水花聲如存在生命地發出呓語，金屬的搖晃聲嘩嘩作響。

我猛然意識到什麼。

“虎杖！别過來！”

被爆開的咒力沖擊籠罩的瞬間，時間也好像随之靜止。我的腦海中出現了幻象。

午夜的鐘聲突然變得昏昏沉沉，而月亮也徹底沉入海平面以下，變成巨大鉛球的剪影，世界竊竊私語，那昏沉如黑洞的天幕之中，卻現出了密密麻麻的詭異紅光。

就像……無機質的星星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