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情感都像朝着太空發射的電波,在【無限】中延伸,直到消失在無盡的黑洞。即便如此,假使能得到回應……完成的皆已完成,在幽藍旋轉的星球中,不再有負能量漂泊,胸口也會長滿樹葉。
主觀叙述是帶着原罪的。那意味着放棄了太多真實性,而進入羅生門般虛構混亂的空間。
人的大腦每時每刻都在篡改記憶,自行加工、美化,比單純的叙事更加有欺騙性。
世事無常是因為人類的力量太過于渺小。災禍劇變總是不請自來,生活艱難複雜,找不到恒以貫之的公式、道理。所以人死了以後大概不會前往天堂或者地獄,而是去往電影院吧。
在黑暗中投射出一束光,照亮整個幕布,成長為瞬息漫長的宇宙,于某一瞬間,刻骨銘心。
因為相似的容貌喜歡,因為一瞬間的特質喜歡,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大部分喜歡的理由都很膚淺,與宇宙真理無關,與宗教哲學無關,與質數公式無關,隻會跟真實的想要有關,常常會用最俗套的方式展開。
把愛情定義為“理想的生活狀态”太淺薄。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哪怕以個人的力量都可以做到的。
不需要其他人參與。哪怕無法觸碰,也聽不到聲音。是隻有自己能做到的,隻要存在就能做到。直到死亡到來為止。
這件事。
就是決定怎樣去回憶一個人。
想到這裡,我心裡一軟,主動伸手抱了一下五條悟。
心想你雖然是最強咒術師,但你的心機真的可憐到爆啊。
都不用說出來,是個人都能看懂你心虛到沒邊了。
不存在的貓耳朵都要塌下來了,還煩躁地把大尾巴甩來甩去。
真的太可憐了,隻好說沒人說你,我跟七海先生在聊劇情。
五條悟說好吧。
我放下書本。
“迷戀美麗是人的本能呢,那太短暫了。”
因為美麗又短暫,才更要好好欣賞。
這隻白毛比平常還要招蜂引蝶。
沿路不少行人伸長脖子行使注目禮。
是很帥。
雪白濃密的眉毛下,是罕見的天空藍眼眸。他的薄唇如春日般微微彎起,充盈着輕快的氣息。
飛快瞄了一眼,被逮個正着,一如既往沒有半分羞恥,孔雀開屏地回饋了一個wink~
啧。
就沒人打算治一治他的腦子嗎?
但五條悟已經是最強咒術師,也就是說五條悟已經是人類最強。
已經沒有人類可以阻止五條悟了。
沒救了,這個世界。
“過來。”
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悶不吭聲地給他握住手。
五條悟在跟七海交談,他左手牽着我,右手扒着七海,勾肩搭背的。七海先生也一如既往地嫌棄他。
不知不覺到了10點半,手機震動了一下,想着會不會是天氣預報。
看清消息提示上的小字,我就地鐵老爺爺臉。
短信是安室茂雄發來的。
真是服了,他是把今天當做告狀的絕佳時機了。我難道不知道大久保是個憨憨嗎,還用得着他提醒。他要是稍微靠譜點,就該把大久保頂下來換自己當辦公室老大,他難道是不想嗎,不會是做不到吧——大家都已經是螺絲釘了,就不能有點自覺,老實把事情做完早點下班不香嗎。
回複:謝謝你,知道了。
真發愁。
畢了,五條悟又很自然地把背着的左手伸出來。
催促地勾了勾手指。
我咬着下唇,不情不願地把手放了上去。
握緊了,指節相握,反拽着我往前趕着走了幾步。他握住我的手往胸膛靠了一下,手背穿過布料的溫度,轉過來,彎下腰裝作正經地叮囑:“跟緊點,别跑丢了。”
天氣已經熱起來。
恰有明媚的絨光聚集在雪月風花的眉眼。
仿佛蜜蜂蝴蝶也會在眉毛跑小火車,在眼睫毛蕩秋千,在鼻梁滑滑梯,在嘴唇跳踢踏舞,在下巴滑旱冰……
我警惕地推開他假正經的臉。
五條悟一邊繼續沒營養地聊天,一邊把玩我的手。習武之人力拔山河,指腹帶着薄繭,異常舒服溫暖。卻硬是拿出了盤文玩手串的沉浸,把我的手背虎口磨紅了。
盯。
相比起我的手,五條悟的手卻白得過分,是一種健康抗氧化的白,無下限術式的貼膜效果特别好,把他的手保護得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五條悟的手指修長筆直,骨節分明,青色的血管清晰蜿蜒,充滿力量感,仿佛能握住整個世界。
我有點不好意思。
很鮮明地表達“我喜歡你”。
一點也不讨厭地感受到了。
明亮視線帶來的熱度在頭頂久久不散。
直到七海先生開口,我依舊處于腦萎縮的狀态。
“……所以,所以五條先生,你是專門帶她來見我的嗎?”七海先生露出有些心累的表情。
“七海你失憶了嗎?”
五條大魔王脫口而出:“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我們可是在超甜蜜的約會。”
“這樣,在超甜蜜的約會。”七海先是複讀機地重複了一遍,說:“你們和好了,恭喜。”
他這副深沉堅毅的模樣,就很像夾到電門不小心失憶過一遍。
“嗯哼~正在重新追她。”
超級電燈泡掉頭就走。
“慢着,七海海!”
五條悟的手搭上肩頭的瞬間,七海回頭。臉上彌漫着驚人的殺氣,眉頭糾結着,呼吸裡好像有很沉重的東西。
“我是來工作的,五條先生。”七海面龐線條剛硬,棱角分明,西裝挺括筆直,一看就是成熟正經的咒術師。
“别在意嘛,七海海。”五條悟又用力拍了一下。
“戀愛的成年男性是不是都特别煩人。”
“慌什麼七海海,你覺得是三明治好吃還是漢堡好吃?”
“都不選,告辭。”
“确實兩個都很難以取舍,會糾結也沒辦法。”
“你約會不該很忙嗎?”
“我們要去下一站甜品店,你會一起來的吧。”
“您到底有什麼事?”
“真冷淡,偶爾也陪陪前輩嘛。”
七海急切地移動步伐,卻一次次被五條悟卡住走位,節奏完全被打亂。
他急于擺脫這棘手的局面,不願意後退半步,卻像是在狹窄巷道與天敵相遇,避無可避,節節敗退,最後被五條悟逼到了西式快餐店門口。
擡頭看着頭頂浮誇的美式招牌,七海的臉黑了。五條悟“耶~”了一聲,先一步邁開大長腿到櫃台點餐。
“……來都來了。”我勸了一句。
七海抗拒。
“……孩子還小。”
“……”
“再說大家都是咒術師。”
七海仰天長歎。
快餐店門外有一片用花台圍起來的露天區域,彩色的小旗在風中飄動。
我也懶得跟過去湊熱鬧,徑直挑選了有遮陽傘的四人桌,拉開座位坐下:“七海先生,我們坐這邊。”
“星野,你沒必要順着他,五條先生隻會越來越來勁。”
“七海先生您不也一樣順着他。”我腼腆地小聲說。
一看就是男媽媽那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