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小長假,陰雨連綿不斷,直到第五天才開始轉陰,第六天才多雲。第七天,天氣預報顯示晴,難得的好天氣。
祁越提議去山頂看日落。
連續在家躺屍好幾天,周檸捏了捏大腿上松垮垮的肉,痛定思痛,通過了祁越的提議,去擁抱大自然。
日落開始時間傍晚六點十分,下午四點的時候山腳已經有不少人。假期交通擁擠,他們被堵得五點才到。得加快爬山速度,不然會錯過日落。
最開始周檸還能保持較快的上坡速度,但越到後來,爬得越慢。
要喘不上氣了,成年社畜果然缺少鍛煉。
“你不累嗎?”周檸扭頭問。
“還行。”祁越看上去一臉輕松,他打開背包,“喝水還是吃糖?”
“都要。”
于是祁越擰開礦泉水瓶遞給她,等她喝完水,又将撕開口的雪花酥遞過去。
周檸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擰礦泉水瓶和撕包裝這種事她都可以自己做,但祁越做得實在太自然了,導緻她順勢就接過去,完全沒有别扭的感覺。
該說祁越太會照顧人還是他們相處得太默契呢?
高熱量的點心能很好補充體力,一顆下去周檸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這個雪花酥包裝跟我公司零食櫃裡的雪花酥包裝一模一樣,而且味道也一模一樣。”周檸如是評價。
“那挺巧。”祁越不可察覺地挑了下眉,“喜歡嗎?”
周檸點點頭,“巨好吃,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個,還跟你分來着。”
祁越微微一笑,“喜歡就好。”
體能條加滿,繼續爬山。
但即便如此,比起一身班味的周檸,一旁的大學生小情侶顯然更有精力。
男生似乎還嫌慢,便停下來跟女生說,“隻剩半小時就開始日落了,得再快點才行。我們比賽吧,看誰先到山頂。”
女生甜甜笑道:“好呀,比吧。”
于是兩人像火箭一樣沖了出去。
周檸:目瞪口呆.jpg
看看時間,确實已經不早,已現在的速度上去想趕上日落估計夠嗆。
不管怎麼說,是祁越一直在遷就她的速度。
周檸有些愧疚,“不然你先去山頂看日落吧,如果要等我一起上去,多半會錯過最佳觀賞時間。”
聞言,祁越微微蹙眉,“那沒有意義。”
他忽然停下來,扭頭十分認真地看向她,“我不是想看日落,而是想和你看日落。和你一起是看日落的必要不充分條件。”
一陣風穿過山林,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祁越的頭發也被風吹亂,橙紅的夕陽層層下墜,照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周檸看着他,心跳漏了一拍。
“哦……那我們就一起吧。”她溫吞地低下頭,繼續上山,心裡為剛才祁越所說的話竊喜。
隻有她一個人沒趕上落日的話,會有些難過。但如果是兩個人,她就覺得,即使遺憾也有人分享,這種分享,也是一種快樂。
但有人陪伴并不意味着她會就此擺爛,從某種方面來說,她得到了鼓勵,因此加快腳步。
距離山頂還有一段路程,他們碰到剛才大學生情侶中的女生。
女生熱得雙頰绯紅,被汗水浸濕的發絲沾在額頭,并且看上去十分生氣。
她一個又一個地撥打電話,直到對面終于接聽時才開免提破口大罵,“我靠你神經病吧?跑那麼快,一點都不帶等我的?你爹的打兩三個電話聽不見是耳朵聾了嗎?”
“都說了比賽啊。”手機對面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委屈。
“你非得赢一下才開心是嗎?”
“但說好了要比賽的啊,我已經到了,你輸了。”
“……”
見女生長時間沉默,對面接着說:“現在離日落還有時間,你等等我,我來接你。”
“等你大爺。”女生挂斷電話,轉身就走。
再往上爬一段山路,便見那對大學生情侶中的男生舉着已挂斷通話的手機火急火燎地往回跑。
周圍有形形色色的人,帶孩子出遊的年輕家長,有成群結隊的學生,還有揮舞着旗幟的老年旅行團,天地間最普通的芸芸衆生,對一起出遊的同伴而言也是特殊的存在。
未來如何暫不可知,但此刻晚風平等地吹拂在每張各懷心事的臉上,山頂如夢如幻的落日晚霞觸手可及,待人摘取。當下平淡卻浪漫。
六點十分,兩人踩在落日開始的點準時登頂。
天空綿延不斷的雲層被夕陽染成一片橘子海。
“哇。”周檸驚呼,忍不住舉起手機擠到滿是人的站台找機位拍攝。
想在人潮如海的山頂站台上拍一張落日照并不容易,如果不把手機舉過頭頂一定會拍到黑壓壓的人頭,可是如果舉過頭頂,又沒辦法很好地觀察拍攝角度。
周檸連續拍了好幾張都不滿意,太陽已經落下去一半,很快就要消失了。
左顧右盼,她在思考能不能找一塊石頭站上去。可目前每塊石頭上都站着人。
還是舉着手機往後退一些找角度吧。
才剛往後退準備轉身,便撞上一面結實胸膛。
“不好意思。”周檸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擡頭一看,愣了。
她驚訝道:“你一直在這裡嗎?”
“嗯,一直在你身後。”
“我以為你到其它地方拍落日去了。”
“哦,”祁越怪聲怪氣地說,“原來這就是你撇下我單飛的理由。怎麼不編個好聽點的?”
周檸讪讪道:“我隻是覺得,兩個人出來玩,到達目的地後,各自的活動空間可以稍微大點。我喜歡在站台看日落,也許你恰恰相反,喜歡站在那邊的階梯上看。”
祁越的目光從周檸身上緩緩上移,越過黑壓壓的人頭,眺望遠方橙紅的落日。
歎氣,“我還是比較喜歡看你拍照。”
他又看回來,指向她的手機問:“需要幫忙嗎?”
周檸沮喪道:“很需要。”
“把你舉起來還是幫你拍?”
“我想自己拍一張。”
她側身看向人群,兩雙眼睛來回掃視,希望能發現一條縫隙,然後抓準機會鑽進去直達站台圍欄。
還不等她找準機會,身體忽然一輕,她整個人被祁越以幹将莫邪式抱坐在胳膊上,為保持平衡,不得不抱住祁越的脖子。兩人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貼在一起。
“拍吧。”祁越在她耳邊說。
饒是平常情緒穩定得像卡皮巴拉,周檸此刻内心也仿佛有十萬噸核彈爆炸,連淡定的表情都沒辦法控制住,看向祁越的眼神直接呆滞。
可祁越對此事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你再不拍太陽就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