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過了多久,世界終于開始平息,
“呼——呼”,
……
敗者靠在牆上平複着呼吸,眼睛沒有焦點地出神——直到紅腫的唇側被異物插|入。刺痛,誠眼睛一動看了過去。
悟的拇指無情地往外扯,我的嘴巴撕裂地脹痛,
他似笑非笑地說,
“該你咬了。”
我看着他,牙齒磨了磨他的指骨,脫口而出,
“好的,主人。”
“……”
“……”
五條悟眉頭一跳,他看着誠仿若臣服的樣子,感覺臉上轟一下又熱了。
犯規,誰準他突然低頭的!
鼻子下,怎麼好像涼涼的……他碰了一下,原來是早已停住鼻血又流了出來——
他慌張地把手抽開,狠狠搓過挺翹的鼻尖,
喂!這也太矬了!五條悟想!
“我……我要去洗手!”
他噼裡啪啦向外跑,跑到門口又停頓一下,手臂向外揮了揮,才一溜煙跑走。
我看着他幾秒内從眼前消失,最後隻能聽到走廊傳來噸噸噸的聲音。
……我翻了個白眼。
“你們,打架了啊。”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傑在教室門口出現,他提起手中的醫藥箱晃了晃。
“動靜還是那麼大,”傑無奈地笑了笑,
“我等着你們打完才過來的。”
他把醫藥箱放到了我們剛剛坐的桌子上,那是唯一一塊淨土。擺好凳子,他回頭朝我示意了一下。
誠靠在牆上,看着傑動作,但思緒明顯還是沉浸在剛剛的激戰裡。
我反應了一下,“噢。”,才走了過去,坐下。
傑坐在剛剛悟坐的座位上。
他慢條斯理拿出酒精,雙氧水,碘伏,軟膏,鑷子,棉簽,紗布。
擰開蓋子,浸濕了碘伏的棉簽被他擦上我的傷口,涼涼的,輕柔地。
陣痛漸漸被清涼撫平。
我看着傑的動作發呆,神遊着,忍不住又回想剛才——打得太爽了……
“嘶。”手心傳來一陣劇痛,我激靈一下回神。
隻見傑拿着鑷子朝我笑了一下,“很疼嗎,忍一下哦。”
鑷子上夾着的是細碎的玻璃渣。
“嗯。”
這時我才發現我身上的小傷口不少,特别是手臂上,現在它們都紅紅的,被碘伏蓋着,反而散發出清涼的感覺。
校服扣子質量太好了,大多數是被扣子劃傷的,畢竟我們隻是動些拳腳。
血淋淋的被破開的是我的手心。挂在窗口的時候我抓住了一片大玻璃,握出來的。
我看着傑一粒一粒地夾出細碎的渣子,手穩穩地一夾、一放,随着他的呼吸一樣有節奏,他耐心又認真地重複動作。
明亮的教室,窗輕輕吹來一陣春風。
傑低垂又專注的眉眼讓我錯覺我是一件破損的文物,而他是敬畏的修複師。
“呼。”
夾完了,傑松了一口氣,擡頭卻撞進了誠的眼睛。
他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拿起旁邊的雙氧水撕開封口,倒了上去,
“嘩啦啦啦”,雙氧水淌過像峽谷一樣裂開的手心,随着重力落到桌子上,地上,濕了一片。
我挑了挑眉,
“已經這麼亂了不是嗎。”傑扶着我的手,一邊沖洗一邊說。
教室裡早就亂糟糟一片了,空曠的地闆上是零散的血迹和玻璃渣。
我點點頭,“也是。”
傑按上紗布,開始包紮,一圈又一圈,我又開始出神——直到我的嘴巴傳來刺痛,“嘶。”
我皺眉避開了再次伸過來的棉簽。
“也要塗藥哦。”傑搖晃了一下拿着棉簽的手,另一隻手溫柔又不容拒絕地扶上我的下颚。
感覺嘴巴上塗藥很沒有男子氣概,我想。但是,好吧,傑要塗就塗吧。
軟膏沒什麼味道,也不怎麼涼,但塗上确實緩和了脹痛,還有點癢。我抑制住了想舔的沖動,舔了就白塗了。
傑認真地塗藥。他看着腫脹的紅唇,唇瓣下側還有牙印,和些微粉的血迹。
悟真粗暴。他想,如果是他的話……
他扶着誠的左手忍不住動了動,拇指輕輕刮蹭上了已經結痂的血痕。
棉簽一劃一劃地,随着呼吸一劃一劃地。
我沉浸在溫和清涼的氛圍裡,盯着傑發呆。
他的眼睛冷不丁看了上來,眼神卻是輕輕的,似乎還帶有别的意味……
地闆上聚成一堆的雙氧水裡反射出了桌上的光影,誠和傑之間的距離慢慢被吞噬,
慢慢地縮減,
直到柔軟的碰上了柔軟的。
水面上傑輕輕閉上了雙眼,誠看着,沒有拒絕也沒有主動,僅僅是唇瓣相接。
泡泡不斷打破這幅清新的畫面,傑變成了過氧化氫,他變成了泡沫。
心沉甸甸地升上半空,他沒有睜眼,是不敢嗎,還是什麼。他低下頭才睜開眼睛,看見誠被包紮好的手心,卻好像看見了血淋淋的傷口,他低聲說,“既然,我們都是一樣的。”
“那,我也可以。”
傑垂着眉眼,平穩地一字一句地詢問。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