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有些好奇十級的水準能彈出什麼來,于是請求家族請來了一位堪稱非物質文化遺産的三味線大師。家族衆人對她如此高規格的“玩物喪志”頗為不滿,可但凡能與她稍有接觸的人心中都隐約懷着一份恐懼。
每天除了八小時的健康睡眠外,全被高強度的學習占據,這個時年三歲的小孩在以月計數的漫長時間中從未有過常規意義上的任何娛樂——别說小孩了,這就不是人類能忍受的日程。
在這位大師到來後一個月,蓮出師了。
這位将一生獻給了傳統技藝的大師用被刻上了無數歲月的蒼老雙手緊緊篡住蓮畸形殘缺的小手,滾燙淚滴從幼兒稚嫩手背滑落,他不住喃喃道:“天縱奇才!天縱奇才!”
這樣的情景發生在她十級彈完第一首樂曲後。
與其說是達到了技藝的頂峰,知曉了一切的相關知識,不如說達到了必定能震撼人心的地步。
就在這時,死機的代碼界面花屏了一瞬。
每個滿級技能都會給一個成就,現在由于遊戲卡死,成就自然無法彈出……代碼的異動會和這有關嗎?
——真是令人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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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以咒術為尊,奇淫技巧再如何傑出,那也都是無能的弱者。
但那個令年逾八十的老者稱贊青出于藍的天才,時年三歲、目盲、手指殘缺。
天賦、遊戲助力、【天才】特征,當種種加成造就的超強學習能力毫不偏頗地涵蓋每個學科,大多數人的态度就由震驚轉為了恐懼。
在蓮提出了能駁斥某個咒術根基理論的不可質疑的論據,并對教導者的深信不疑表示疑惑後,教導她的老師甚至大喊着“怪物!你是毫無疑問的怪物!”踉跄着奪門而逃。
蓮則隻是平靜地摸索古書的細微墨痕繼續“閱讀”,讓侍女将有空閑的教導者領來。
倒不是她有意出風頭,隻是她确實掌握了不少人的把柄,在名不見經傳的時候尚且能裝神弄鬼震懾人心,現在她暴露在衆人目光之中,身份出身皆為人所知,要是表現得無能軟弱——哪怕是平平無奇也不行——那些被她掌控的人就會發了瘋地想抹掉知道自己污點的人。
她既然走不了武力震懾的路,就要打造“智多近妖”、“先知”甚至是“全知”的名頭。
這對她而言并不是很辛苦,超人的學習能力帶來了更高的獎勵反饋,當她能輕而易舉将一項技能融彙貫通時,成就感給她帶來了少有的充實感。
感覺自己沉甸甸的,切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另她驚訝的反而是家主不知由來的近乎寵溺的态度,那家夥看起來從沒對她是廢物或者怪物的言論發表意見,實際上私下裡總借着各種由頭往她這裡塞東西,要單論物質的話,恐怕沒有哪個小輩比得上她的規格。
蓮摸索着辨認出被塞到手上的是雕成惡鬼的暖玉,有些疑惑地向來人方向望去。
“雕得很有意思吧。”男人的的語調裡有幾分興緻勃勃。
“摸起來的感覺和造型給人的感覺完全是兩碼事,反而給人以割裂的藝術感。”蓮說:“這是‘婆羅地煞’的戰利品?”
“這你也知道?明明我剛剛才祓除完回來。”
“事情鬧得很大。”蓮擺弄了會兒,又把玉還給男人。
男人沒接,隻帶着身酒味貼過來,說:“是伴手禮。”
“能讓長老們陰陽怪氣三個月的伴手禮。”蓮說:“不過就恢複傷口的功能而言,它對你更有用處。”
“怎麼連功效都知道了?”他不滿地抱怨道。
蓮沒有解答他的意思,隻是說:“放心吧,眼睛大概還有一周就恢複了,我有這個預感。”
時間已過了九個月,代碼是在三天前滾動起來的,蓮估算了下進度,估計一周後能把倒黴mod盡數删完,這種現象正符合她的猜想,那麼至少删完後擋視線的錯誤沖突會消失。
雖然這麼說,看到寫了三年的mod被删掉時玩家還是難以抑制地辱罵遊戲。
咳,說回現實。
檢測不出任何外傷,也沒有任何詛咒的氣息,隻是突然間無法視物,于是這個很順暢應下父親名頭的男人無論是科學的還是不科學的手段都躍躍欲試地想用一用。
明明按理說他連玩家是不是間諜都不能确定……難道這世界上真有什麼血緣感應嗎?
于是疑惑的玩家問:“我和長老間的激烈戰況你完全不在意嗎?”
“這個嘛——你不是快赢了嗎?邪性得我都害怕起來了。”
害怕。
指有空就過來串門?
玩家說:“你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門外的侍從不知道又得了什麼名頭前來敲門,男人應了聲,離開都沒坐熱的軟塌。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來,說:“那說好了,快點睜開眼睛,不然就把你丢掉。”
“再丢一次嗎?”
“再丢一次。”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一半的人聯合向他施壓,真難為他能抗這麼久……玩家對禅院高層堪稱猖狂的滲透正是為了榨盡這份不知從何而來的縱容所能帶來的一切利益。
說起來,當初投胎到禅院,難道是因為人渣和垃圾桶的适配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