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鳳娟一把扯住路清的書包,迫使她停止步伐。“真是可笑,路清你看看,路平就是這副嘴臉,生假公濟私。”
路清一把甩開胡鳳娟的手,低聲。“我回來早回來晚,你們在乎嗎?我不用你們管。”
“你不要我管是不是。
呵!你跟你爸一樣就是一個不要臉的白眼狼。”
路平見胡鳳娟在女兒面前如此貶低自己,氣不打一出來。“胡鳳娟,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路。”說着拿着身邊的棍棒揮向胡鳳娟。
路清不願聽他們吵嚷,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了門。
房間很小,隻有十來平,但是路清已經很滿足了。
因為她在這小小的屋子裡,可以享受自己的世界。
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是愛幻想的年紀,總是幻想着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特别的那個。
老師曾說過,有缺陷的孩子都是被上帝吻過的孩子。
她覺得她一定是被上帝吻過的孩子,不是因為她的身體上有缺陷,而是因為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孩子。
可能是她沒有見過比她更倒黴的孩子吧!
她從書包裡拿出課本紙,撕下了一張。
這是她寫給上帝的信,每當她心有所感,或者是心中郁悶時,她都會寫信給上帝,告訴他自己心中的苦悶與想法。
【親愛的上帝:
您好!不好意思今天又來叨擾你了。(這是路清寫信時,每次都會用的開場白)
今天我們班轉來了一位男生,他長得很好看,高大帥氣,人還溫柔,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那樣的溫柔了。
聽說他是一名籃球特長生,白色襯衫下,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他是那般的璀璨、耀眼。
看見他,我想起一句話。
上帝的寵兒。
用這句話來形容他最合适不過。
他就像是上天分給我的一束光。
他很好,他一來到我們班就主動和我說話(要知道我在我們班可是永遠被孤立的那個)他不像他們那樣對我。
我好想問他。
我們可不可以成為朋友。
我鼓足勇氣終于要問出口時,李馨羁出現了。
李馨羁的到來讓我潰不成軍。
在李馨羁面前,我不敢說一句話。
李馨羁作為我們班的大姐大,很多人都聽她的話,她會帶領着全班人一起孤立我,欺負我,我很怕她。
不是怕她的孤立與欺負,而是怕她的眼神。
她每次看向我時,我總覺得她那雙眼睛好像知道我的一切秘密,我很害怕她說出來……
對,我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我不想讓同學知道我家徒四壁;我不想讓同學知道媽媽是個□□;我不想讓同學知道爸爸很沒用……
我這個樣子應該很壞吧!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怕,怕同學們知道後會嘲笑我(雖然我早就已經成為他們嘲笑的對象了),但我不想讓他們再多一件嘲笑我的理由。
今天爸爸媽媽又吵架了,每次看見他們吵架我都很煩,我很想去勸說他們,但我卻從來都沒有邁出那一步。
有時候我很想叫他們離婚算了,免得老是在家裡吵,每次看見鄰居的眼神都讓我覺得難堪。
可有時候我又不想他們離婚,如果他們離婚了我就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了,到時候我該跟誰?我該怎麼辦?所以有時我覺得現在這樣的情況其實蠻好的。
上帝啊!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賤。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
這個世界很昏暗,我有時真的不想活在這個世上了。
别人都說沒了你地球照樣會轉,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但我想,如果沒了我,我都感覺不到,那在我的世界裡地球就不會轉了吧!
我的世界永遠充滿着矛盾,我想這就是我為什麼被同學孤立的原因吧!
謝謝你!親愛的上帝,跟你說了一下心裡話,我頓時好多了,很感謝在我的生命裡能出現你!】
路清寫好信後,把信給折起來,放在一個鐵盒子裡,盒子裡的信已經疊成了厚厚的一沓,然後她又把凳子下的那塊地闆給搬開,把鐵盒子放了進去。
路清正要拿出作業來寫,她的房門被踹開了。
胡風娟怒氣沖沖,蓬頭垢面。“死丫頭,回來了還不快去做飯,總是要我說,我生你有什麼用?”
淘好米,路清又把地上的雜物給清理好,接着她拿出掃把把摔碎的碗給掃出去。
剛準備進門,她突然暼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色襯衫,那是鄧梓堂。
他怎麼會在這裡?
路清望着鄧梓堂的身影出了神。
鄧梓堂總覺得後面好似有人在盯着他,可他回頭又什麼人都沒有看見。
“梓堂,怎麼了?”跟鄧梓堂一起的那個男生拍了拍他。
“我總感覺有人在盯着我。”
那個男生聽見鄧梓堂如此說,有些害怕,聲音微顫。“不帶你怎麼玩的,你可别吓我,我很膽小的。”
“怎麼,這個地方是有什麼嗎?”
“這個地方之前是亂葬崗,後來開發商想建公園,但招到群衆集體抗議,沒建成,但開發商已經弄好了一部分房子,所以這裡變成了一些貧民的居住處。”
“我去!”鄧梓堂聽了也吓了一激靈。“趕緊走吧!你怎麼帶我來這條路呀!”
“這條路近…”
聲音漸漸消失在了小巷。
路清看着鄧梓航遠去的背影,忍住臉頰上的疼痛,深深地舒了口氣。
幸好他沒有往這邊來,接着她抓住胡風娟又要往下打的手吼道:“你發什麼瘋!”
胡鳳娟聽見女兒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頓時來氣了。她怒氣沖沖地走進自己的房間裡,拿出衣架朝路清打去。
“你這死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了。簡直跟你爸爸一模一樣,白眼狼。”
這路平聽見胡鳳娟又在自己罵,也來氣了,他便又跟胡鳳娟對罵起來。
路清也因此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