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晏哥哥說了,不讓我們打擾他,”阿照眨了眨眼睛,“而且晏哥哥早上回來時,看起來兇兇的,阿辭姐姐,你不害怕嗎?”
溫辭朝阿照露出了一個和煦的微笑:“不害怕,他不會傷害我的。”
宋月原本還想勸說阻攔,但下一秒,她便感知到了宋晏懷房間裡愈發紊亂的氣息。
宋月有些擔憂地看了看眼前脆弱的人類少女。
“那你,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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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懷房間裡也沒有開燈,溫辭隻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床上依稀躺着一個修長的身影。
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門外阿照和阿月害怕和擔憂的目光。
溫辭能感覺到,阿照和阿月,對這樣不穩定狀态下的宋晏懷,有着來自本能的恐懼。
他們隻能擔憂,卻不敢靠近。
溫辭穩了穩心神,慢慢靠近床邊。
宋晏懷和衣躺在床上,五指交疊放在前胸,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宋晏懷。”
溫辭輕輕呼喚了一聲,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月光如水,缱绻流淌在宋晏懷高挺深邃的眉眼間,像是冰冷的雕像鍍上了一層瑩潤的光輝,
讓人不忍觸及。
[小辭,他的皮膚……在褪變……]
027視力不受光線影響,它看見了溫辭沒看清的細節。
溫辭有些詫異地睜大了雙眼,她湊得更近了些。
視線裡,宋晏懷屬于人類的僞裝漸漸褪去,露出了掩蓋在皮囊底下,真正的本源。
陰沉木。
灰色的烏木在月色的映照下,仿佛鍍上了一層流轉着的銀色光芒。
暗芒順着烏木上密集繁複的紋路,一點點彙集,又緩緩地隐沒。
宋晏懷一動不動,沒有了起伏的呼吸,沒有了微顫的眼皮,他全身冰冷而僵硬,像是變成了真正的雕像。
“宋……晏懷?”
溫辭伸出了有些發顫的手,輕輕覆在了宋晏懷側頸。
沒有了象征着生命力跳動的脈搏,盡管他本來就不應該有。
[他怎麼了……?]
溫辭聽到自己聲音有些顫抖。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知到他紊亂的狀态,像是突然平複下來了。]
[那他這樣……]
[小辭!]
027的驚呼聲,伴随着溫辭還沒說完的話,一個天旋地轉,狠狠地砸在了不算柔軟的床鋪裡。
有冰涼粗糙的五指狠狠地鉗制住了溫辭脆弱的咽喉,溫辭在下意識地伸手反抗中,五指被輕易扣住,不容抗拒地壓制在了床頭。
宋晏懷雙眼微阖,神色冰冷,像是并沒有恢複人類的感知,裸露在外的肢體,依舊是深沉的烏木色澤。
“宋……”
溫辭艱難地從喉間發出一絲聲響,她看着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壓制在自己身上的人,頭腦一陣陣發暈。
“晏……”
鉗制住溫辭咽喉的五指,冰冷,粗糙,堅硬,毫無松動的痕迹。
[小辭!小辭!]
027急得團團轉,宿主要是被崩壞源掐死了,不僅這個世界算是徹底失敗,宿主的靈魂也會無法回去主系統空間,隻能永遠淪陷在這裡!
眼看宋晏懷還沒有蘇醒的迹象,027已經做好了立馬帶着溫辭脫離這個世界的準備。
[小辭,我現在帶你脫離,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了。]
溫辭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被鉗制在頭頂與宋晏懷交握的五指間,傳來了獨屬于宋晏懷冰涼的體溫。
溫辭顫抖着,緊緊回握住了。
“懷……”
溫辭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有溫熱的淚水順着眼尾滑落,浸濕了一小塊枕巾。
不知是被溫辭緊緊回握住的手掌燙到了,還是那滴潮濕的眼淚,落進了木頭人的心裡。
溫辭感覺鉗制在脖頸上的手松了松,濃烈的烏木沉香,随着冰冷的空氣,齊齊湧入了自己的肺腑。
溫辭狠狠地咳嗽起來,帶得床闆發出了一陣震顫。
門那邊似乎被推開了一條縫隙,有微弱的光線順着門縫延伸,阿月和阿辭的腦袋同時探了進來。
她倆被房間的動靜弄得很是擔憂,權衡之下,對溫辭的擔憂還是戰勝了對宋晏懷崩壞狀态的恐懼。
隻是眼前的景象讓宋月有些呆滞,阿照歪着腦袋呢喃了一句。
“他們是在生寶寶嗎?”
宋月看到宋晏懷側目望過來的眼神,再看了眼隻是被控制住,但明顯沒有危險的溫辭,一把捂住了阿照的嘴,再“啪”的一聲,将門帶上了。
房間重歸黑暗,隻剩下了溫辭漸漸緩和的咳嗽聲。
“阿辭,”
宋晏懷的手指還落在溫辭的脖頸,粗糙的木質紋路,一下一下摩挲着溫辭柔軟溫熱的皮膚,他像是有些驚喜,又有些後怕。
“你怎麼來了,”
“我差點兒,拆了你。”
溫辭終于平複下來,她透過朦胧的月色,看到宋晏懷的皮膚,一點點恢複成人類的模樣,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隻是這樣被壓制住的姿勢實在有些奇怪,溫辭側過頭,動了動還被鉗制住的手腕,示意宋晏懷松開。
宋晏懷沒動,視線落在溫辭因側頭而露出的一截玉頸,此時上面正明晃晃地殘留着幾枚泛紅的指印。
[崩壞值百分之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