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鈴木玄一看着窗外的雨,有些煩躁地關上轉過身去,背對着外面的大雨,仿佛這麼做就能隔絕雨水帶來的所有不祥感。
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觀布子市了,這次回來,不祥的氣息依然籠罩在城市上空。到底為什麼不祥,鈴木玄一說不上來。
明明自己既非擁有像是曾經在女生中非常流行的觀布子之母那樣的能預知未來的能力,也非擁有能看到幽靈的眼睛。
隻不過,在鈴木玄一年輕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會沒有緣由地産生強烈的不祥的感覺。而這種不祥的感覺,基本都會化為現實。
第一次有這種強烈的感覺的時候還是國中二年級,鈴木玄一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看到了一篇名叫《市井幽靈》的小說。一瞬間,自己像是失重一般心悸起來。明明是冬天,卻出了一身冷汗。
從那時起,鈴木玄一就能看到觀布子市上空一直籠罩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黑霧。無論晴天還是雨天,黑霧從來沒有消散過。當時的鈴木玄一還不知道自己的所見和感覺代表什麼,隻是本能地恐懼着。
很快,觀布子市就爆出了室内出現殺人魔的新聞。穿着和服的雌雄莫辨的殺人魔,像是進行某種儀式一樣,在深夜殺人,把屍體擺出各種匪夷所思的樣子留在案發現場。
漸漸地,鈴木玄一會發現,每當有遭遇殺人魔的死者出現的前一天,籠罩着整個城市的黑霧就會變得更濃。仿佛終于确定了目标,所以放棄潛伏,終于施展渾身解數圍捕獵物的野獸一般。
那一段時期,鈴木玄一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明明是跟自己完全沒有關系的謀殺,但是自己卻要承擔那份恐懼。
連續的幾起案件之後,警方因為害怕引起社會恐慌而封鎖了殺人魔的消息。接收不到死者的消息,鈴木玄一發現自己并沒有變得好過。相反的,那種恐慌感變得更加強烈。鈴木玄一像是魔怔了一般,完全沒有心思上課,到處打聽關于殺人魔的消息。
直到某天午休的時候,自己渾渾噩噩地走上了天台。在那裡偶然聽見了一個男生在跟一個女生講着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打聽不到的消息。
兩個人都是學校的名人。女生的名字是兩儀式。無論什麼時候看到她,都是一身和服的打扮,頭發永遠是自己随便拿剪刀剪出來的一般雜亂無章,配上一張雌雄莫辨的精緻面孔。這樣的人本該是成為人氣同學的,但是因為兩儀式永遠無視他人,誰都沒法靠近的性格,說實在的,人氣真不怎麼樣。
而男生,則是名叫黑桐幹也。一個像是法國詩人的名字。跟兩儀式不同,黑桐幹也發型普通,性格普通,而且萬年帶着一副黑框眼鏡。既不染發也不打耳洞,是學校少有的看上去就像是好學生的存在。但是不知為何,人緣卻意外地好。就算是高年級學長的送别會也會接收到邀請。
就是這樣完全沒什麼共同性的兩個人,卻連續好幾次午休的時候在天台上讨論着關于殺人魔的那些被封鎖的消息。
但是好景不長。當鈴木玄一終于為自己能偷聽到殺人魔的消息而沒這麼焦慮的時候,兩人突然就翻臉了。幾乎是同時,殺人魔銷聲匿迹。籠罩着觀布子市上空的黑霧也跟着慢慢減退。
但是并沒有消失。每當有人死亡,或者說,是非正常死亡,鈴木玄一就能感覺到。因為黑霧的關系,能隐隐感覺到死者的大概方位。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是為什麼而死,隻是能感覺到“死”這種狀态而已。
兩年之後,偶然在書店看到一篇名叫《午夜飛行》的小說的時候,再次出現了強烈的心悸感,這一次,心悸嚴重到心髒驟停,鈴木玄一被送往醫院搶救。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觀布子市的上空的黑霧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濃。
與此同時,巫條大廈的9起少女跳樓自殺案一一出現在世人眼前。
出院之後,鈴木玄一對死亡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不再是模模糊糊的感覺,而是清晰地感知到每個案件發生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并且每當有案件發生,自己都有強烈地去案發現場的沖動。
為什麼要去案發現場?鈴木玄一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如果不親自到達案發現場,内心的不祥感就會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離開觀布子市,這是我能給你的唯一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