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斯冷靜了。
他開始用平常心去看待阿如,開始思考,這種行為是不是他能接受,他的帝國能夠接受的。
得到神的智慧,但是要屈服于神的意志。
不是成為一無所知的奴隸,而是成為神明開拓未來的追随者。
……但那還不是奴隸嗎?
沒有自由,必須聽從神明意志,無限的靠近那個幾乎一定黑暗的未來。
這簡直比現實裡的須彌還要殘酷!
但是雷穆斯已經意識到,他已經開始松動了。
因為,阿如的知識和智慧,是共享的,是明明白白的。
誰都能看到阿如在做什麼,誰都能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何處。
如果這也是奴役的話。
這也是奴隸制的話。
那麼,他的黃金樂章也是奴役了。
他的子民尊崇黃金的樂章,聽從音律的指引。
他們沒有自我意識嗎?
有的,因為他們知道未來在何處,知道自己為何聽從那樂章的指引。
雷穆斯堅定的意志松動了。
阿如的存在模式,完全超越了阿佩普對他演示的東西,甚至都不好意思說,阿佩普演示的那東西,能跟這個阿如沾邊。
雷穆斯之前一直以為,阿如就是一個接納幸存者去反叛天上的主的一個難民營而已!
但是。
要升入阿如,就必須接受夢鄉的考驗。
雷穆斯皺眉,他問。
“那夢鄉呢,阿蒙。”
如果真的可以,真的有可能的話。
……帶着帝國升入阿如,未必不能接受。
畢竟,他将與阿蒙一起,統治阿如。
他不相信阿蒙這位堅定的奴隸制帝國的神明,但是,他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去影響阿如,影響阿蒙。
去告訴他。
什麼叫文明,什麼叫民主,什麼叫真正的,高貴!
就如雷穆利亞昔日裡征服高海一樣,雷穆斯有這個自信,帶着雷穆利亞征服阿如。
阿蒙不會欺騙雷穆斯。
他告訴雷穆斯。
“夢鄉就如他的名字一樣,雖然還未完工,但我可以告訴你它的表現。”
“它會吸納一切升入阿如失敗者,竊取他們的記憶,恩賜他們美夢。當然,落入夢鄉也就意味死亡,它是另一台高緯度的計算機器。”
“它會讓一切智慧統合為一,僅僅保留算力,而不是自我。畢竟阿如有新世界的含義,但是夢鄉隻是提供算力的機器。”
阿蒙停頓了一下,在短暫猶豫後,他還是告訴雷穆斯自己的計劃。
“在夢鄉完成之前,我會接納一切願意與我同行的神明,而當夢鄉完成之後,我就會對提瓦特列國發起戰争。那些所有不從者,都會被夢鄉吃掉。”
阿蒙的聲音很沉重。
“我沒有辦法在技術上,在智慧上,在力量上,戰勝有翼者。我們加在一起也不行,就算我最智慧的摯友,世界樹的化身布耶爾也一樣。”
“我們沒有任何常規的可能去戰勝有翼者和高天,因我們的力量是如此的孱弱,可悲,我們的知識是如此的匮乏,我們的見識是如此的淺短。”
“所以,我們唯有數量。”
“唯有用數量,去引起質變。對提瓦特列國的戰争将會削弱七執政的力量,削弱了七執政,就會削弱天空島。我們将戰獲七神寶座的象征,作為能量供能。而後,如我昔年對我摯友許諾的那樣,用七的法則,做有翼者的陪葬。”
“用這個世界的一切!用那無窮無盡的智慧!去向有翼者,舉起叛旗!”
“加入我們吧,雷穆斯。”
阿蒙誠摯的對他發出邀請。
這是威脅嗎?
這是威脅!
大棒和胡蘿蔔,阿蒙還是愛用這套。
雷穆斯當然聽出來這台詞裡潛藏的威脅。
不過他更在意的,果然還是夢鄉。
夢鄉這次阿佩普說對了,就一個垃圾堆!
它将是阿蒙殘酷,暴戾以及原罪的鐵證。
沉默了一下後,雷穆斯這樣告訴阿蒙。
“雷穆利亞是神與人的國度。它不同于你的須彌,是奴隸制。雷穆利亞的公民,不會願意成為奴隸,那怕是我的奴隸。”
“我們信奉自由,公正和音樂。你說服了我,阿蒙。盡管夢鄉的考驗是如此殘酷。但你同樣,需要說服我的共治者,我的四位朋友。”
“隻有你的奴隸制,你的智慧,打敗了我的四位朋友,我的四位追随者,雷穆利亞才會完全的加入你們,我也才會願意成為阿如的造物主之一,與你共治。”
“戰争是沒有意義的,須彌是智慧的國度。那就用智慧,去對我們,發起一場邏輯嚴密的論證吧。”
“證明。你的奴隸制,勝過了我們的民主,否則,我的子民,一位都不會堕入夢鄉,因他們不願成為奴隸,不願經曆非正義的審判。他們就必須全體升入阿如。”
面對阿蒙的潛台詞威脅,雷穆斯發起了反擊。
可以,可以加入你的妄想。
但你必須證明你的妄想,勝過了他們信奉的音律和律法。
證明你的奴隸制蠻族帝國,不是他們認識的奴隸制蠻族,而是一種新的,比他們民主更加正義的國度。
阿蒙接下。
“那我就從我的國度中,選取四位虔信的智者,以向你們證明,威權統治下的奴隸吧。”
最後,阿蒙對雷穆斯露出了一個笑容。
“歡迎加入我們,我新的摯友和同行者,雷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