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壑之地的地形是蜿蜒曲折,遍地溝壑。
來自時光不去綠洲的水系,來自高海的水系自溝壑中湧流,形成河流,瀑布,甚至江海。
而綠色随着河流遍布,城市自河流周邊或圍繞溝壑建起。
廣來千裡無荒蕪,甚王城居爾周邊,一片繁榮。
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凡人還未踏足這裡,更未有建造運河打通連同荒漠囿土之時,這裡曾是阿佩普子孫的天下。
這麼多年過去了,遍地還是都能看到昔年沙蟲活動的影子,以及那些自阿佩普子孫屍體上風化而生的,奇異礦石。
不自然的地形,不自然的江流,不自然的植被和綠洲。
以及更加不合理的耕土。
明明偉大的大主人并不居住在這片土地上,明明無論是赤王陵還是将要完工的夢鄉。
都不在這片土地上。
而時光不去綠洲更是凡人的禁域,無人得窺它的盛榮。
僅僅隻有綠洲上鍊接天地的沙暴與蜃氣樓,做庇護綠洲與此地的自然奇觀。
明明這裡是神明活動最少的地域。
同樣是有神之地,但這裡卻遍地是神迹。
因為沒有神的恩澤,沒有神的奇迹。
那這裡将什麼都沒有。
在車上目視身邊快速遠去的綠色和景觀,注視那無論走多遠都能看到的沙暴與蜃氣樓和赤王陵。
希魯伊的思維和想法難得的在思考這片土地。
這是他第一次走出居爾王城,第一次做到大主人的造物上。
他也是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
原來。
世界是這樣的啊?
或許是之前利希特對他的傳教起了作用,或許是見到許多天沒有見到的藍天讓他心理開懷了些。
也或許。
是那鍊接天地的沙暴與蜃氣樓,足夠奇迹。
不活在金字塔下的人,或者說,沒有現實看到金字塔的人。
是不能理解奇觀對人心理造成的震撼的。
希魯伊作為曾經的高貴之人,他當然是學過須彌的曆史的。
利露帕爾對他的馴化并不會讓他在精神上苛待,恰恰相反。
利露帕爾要培養的,是一個什麼都知道一點,卻又被無情的現實殘酷的打擊緻死的卑微之人。
心要逐漸開始比天高,軀體也要逐漸比沙礫還要卑賤。
所以希魯伊在物質上,确實是被當成王子培養的。
他甚至連赤土不怎麼流行的楓丹畫作,璃月畫作,甚至永恒之國的畫作。
他都會畫。
僅僅因為小時候的他,曾表露過對畫作的喜愛。
利露帕爾就請了一堆最好的老師,又在一堆最好的老師中精挑細選,一對一的輔導他。
但畫作老師隻允許教授畫作,甚至教學都是在利露帕爾的注視下,顯得有些陰沉的詭異。
希魯伊在想利希特的話。
他突然意識到,聖典裡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利希特說的都是真的。
沒有神明他們不會存在,沒有神明他們隻是野獸。
他們活在大主人的恩澤之上!
這也是他第一次,對于大主人這個概念,有了點模糊的理解。
雖然還不夠清晰,卻也讓他心裡有了點負罪感。
他或許确實是不應該,在獻給大主人的時間裡,還要想其他東西的。
五綠洲之地遠離居爾,在三運河之地的下頭,已經非常靠近列柱沙原了。
所以路程也是很遠的,車的速度不知為何也不是很快,已經開了三個多小時了,卻連路程的一半都沒有走到。
車型的元能構裝體并非是輪子摩擦在地上前進,它是微微浮空的,甚至可以自動駕駛,有着自己的邏輯。
這輛囚困奴隸的車,沒有駕駛員卻也會主動約束奴隸的舉動,開往五綠洲的王宮。
既是工具,也是監卒。
所以,當這輛車突然停了下來,調轉車頭,對着列柱沙原的方向後,希魯伊很奇怪。
這是……怎麼了?
看着這輛車真的突然準備往列柱沙原開,正趴在窗上看風景的希魯伊的第一反應。
是去找利希特。
他也确實是這樣做的,所以當利希特也确定了這輛車突然改了車程,要開往列柱之地後,他也疑惑,且鄭重了臉色。
這個不大的少年将軍走到了蔚藍色的顯示屏前,這裡是這輛車的中樞。
這輛車同時搶走了車夫和監卒的工作,他隻能嘗試和這輛車對話了。
他的神之眼亮起來了蒼翠的綠色光芒,他在嘗試和這輛車對話。
他說。
“大主人的造物,神聖之物。我們是要被送往五綠洲諸王的奴隸們,您這是在做什麼?”
蔚藍色的顯示屏一陣顫動,竟然真的回答了利希特的話。
那是深藍色的沙漠文字。
【低賤的凡人,如沙礫一樣微不足道者。我偉大的,神聖的王要見你們。】
【我王的王令勝過我原先的任務,從此刻開始。】
【你們有沒有原先的身份,依據我王的指令。】
利希特和希魯伊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