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有些滅自己志氣漲他人威風,但卡西奧多确實是這樣認識的。
因為他親眼見到這些機械是如何開鑿山岩,修建千座大殿的。
那時候他就知道,雷穆利亞的魔像軍團對付他們,并不輕松。
他并沒有波愛修斯那樣傲慢,所以他有了如此的見解。
就如在昔日裡對于高海之上那蠻族的征服中,他雖然是和波愛修斯的意見大體相同,但細節卻很不一樣。
波愛修斯是純粹的鷹派,認為雷穆利亞的榮耀和征服至高無上。
而卡西奧多算是鴿派,盡管依舊堅持雷穆利亞的先進和偉大,但他卻認為也要尊重舊日之人的意志。
榮耀王國的先進不應該是絕對的獨裁,更應該發揮其民主的意志,那怕是對待蠻族。
至于雷穆斯王的意志。
民主之所以叫做民主,正因為其并非一個意志,而是多種思想,多種理念的交鋒。
卡西奧多并不以自己和雷穆斯王意見相左而自罪,他甚至奇怪都沒有。
因為這并不意味雷穆斯王的判斷是錯誤的,他的意見和雷穆斯王并不沖突。
畢竟,神明眼中的蠻族,作為人類,他卻不能完全帶入神的角度。
他必須以自己人的角度下定義。
所以他隻是剛剛到來便馬不停蹄的找到了波愛修斯。
根本就沒有準備等待波愛修斯通知他的,準備的迎接大會。
波愛修斯前幾日就得到了卡西奧多即将到達的消息,便早就準備了迎接的大會。
也是對于征服居爾的歡慶。
但卡西奧多此刻完全沒有參加的心思。
他現在隻想立刻見到波愛修斯。
而他帶着軍團找到波愛修斯的時候,波愛修斯正坐在那本屬于萬王之王的王座上,和一衆樂師們商議着什麼。
樂師們當然是坐着的,這裡本無長桌和椅子,均是軍團搬來的。
看到直接闖進來的卡西奧多,波愛修斯有些詫異。
他問。
“卡西奧多,你不應該等待我們對你準備的迎接大會嗎?”
“我征服了這蠻族的居爾城,這正值得榮耀軍團的大慶祝。”
卡西奧多帶着一種樂師,強勢的介入了這場會議,他就坐在波愛修斯的左邊。
這裡本無椅子,是魔像自發擡來的。
他看着波愛修斯,嚴肅的說。
“波愛修斯,我希望你将這場戰争的直接指揮權交給我,我認為不應該直接以常規蠻族的态度和認識,對待須彌人。”
波愛修斯是先發,也是第一個回答雷穆斯王問題的。
這場戰争的直接,第一指揮權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而卡西奧多這次是要直接分權,甚至都不是分權了,而是要求直接取代波愛修斯第一指揮官的地位。
不過波愛修斯也沒惱怒,争權奪利這種愚蠢的行為隻會發生在蠻族之中。
在黃金樂章的指引下,大調律師之間,甚至大調律師和樂師之間,都是可以完成權利的自然交接的。
甚至可以心意相通。
波愛修斯知道,卡西奧多這是擔心自己将昔日裡對付高海之上的蠻族的那一套直接搬到須彌的奴隸制帝國上了。
所以他回答。
“卡西奧多,你不用擔心,我并不會血洗這群卑賤的野蠻人,我以及衆樂師都采納了波律斯的三代征服計劃。”
“我知道,這裡的蠻族比高海上的那群部落要先進甚至文明的多。”
誰知道卡西奧多卻越來越頭,他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他說。
“我知道你采納了波律斯的三代征服計劃,黃金的樂章已經告訴了我。”
“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波愛修斯,你,以及波律斯,乃至在做的各位,以及我們榮耀的所有士兵!”
“你們不能将他們當成蠻族來對待,應該将他們視為文明!三代的征服計劃,他有可能會對我們的榮耀王國造成極大的風險!”
“因為,這是兩個文明的交鋒。”
卡西奧多的話剛剛落下,他就感到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大多目光驚詫,少數沉思。
波愛修斯也是驚詫的一員,但他幾乎立刻就笑着搖了搖頭。
“卡西奧多,我不會把指揮權給你,我本以為你隻是如同昔日裡征服那群舊日之人一樣的優柔寡斷,卻沒想到,你竟然陷入了蠻族的自卑自賤。”
波愛修斯站起身,他張開雙臂,指着這宮殿的左右,就這樣轉了個圈,好像把整個宮殿都劃入了自己的疆域。
他說。
“看啊,我們的征服是如此的順利,如此的便捷!”
“你又怯弱了,這不是榮耀,不是仁慈,隻是怯懦。你還是回去重新聽聽偉大榮耀之王的樂章吧,我等待你的歸來。”
樂師們均鼓掌,就連那些本在沉思的樂師們也都鼓起了掌。
一時間,大殿之中掌聲響徹,甚至還時不時傳來幾聲善意的笑聲。
卡西奧多扭頭看着他們,他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看到那些笑容後,最終還是閉嘴了。
或許,他真的是有些自卑自賤了吧。
就算是一個文明,他也應該堅信,雷穆利亞的文化一如既往的先進。
但沉默的卡西奧多心中依然不安。
因為。
如果一個文明的技術,不能證明這個文明文化或者制度的先進……
那——
什麼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