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奧多在一衆樂師與魔像的簇擁下，一臉驚奇的走在着金玉黃銅所鋪就的康莊大道上。

大道兩旁均是高達數十米的怪異塑像，它們有各種動物的腦袋。

這裡是居爾城，據說是這野蠻人奴隸帝國的首都，号稱衆王之都，人間神國。

卡西奧多也沒有想到，他作為第二位出發的大調律師，當他和他的軍團追上先發的波愛修斯時，波愛修斯已經做好了迎接他到來的準備。

甚至還是在應該算這次征服的終點，至少也是一個最重要的裡程碑的地方。

也既是蠻族的首都。

卡西奧多震驚波愛修斯的效率，也同樣驚異于蠻族首都的奢華。

他甚至震撼到詢問自己身旁的樂師，問他。

“這真的是蠻族的國度嗎？”

那樂師恭敬的回答卡西奧多的話。

“是的，這是蠻族的奴隸制帝國，須彌的沙原之國。”

蠻族的帝國……是這樣的？

卡西奧多昂起頭，明明在一衆魔像的簇擁之下，走在這榮耀的大道之上。

可他的目光看到那些高高聳立，俯瞰着他和他的軍團，極具異域風情甚至到怪異的塑像。

他還是莫名的覺得心裡微微不安。

他扭頭，入目所見是延綿到天盡頭的輝煌宮殿集群，諸多塑像。

宮殿的集群均鍍上了黃銅，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甚至還有大片大片人工開鑿的泉流所形成的人造綠洲。

那是植被，那是豐饒，那是文明。

改造自然，創造環境，以人的法則取代自然法則的，所謂文明。

大量的神奇機械自動自發的勞作着，明明沒有神明的音律指引，卻井然有序，散發着秩序的光澤。

看着，看着……

就自發感覺那不是蠻族。

甚至是高度發達，絕對不弱于雷穆利亞的文明。

卡西奧多，他和波愛修斯一樣，均來自于被榮耀王國征服的蠻族。

所以他理解蠻族，蠻族是不會有這樣璀璨的文明的，那怕這文明聽說是神明恩賜的也一樣。

卡西奧多知道，蠻族之所以是蠻族，正是因為他們那怕遭受教化，也隻能把文明弄遭。

他們必須持續不斷的接受教化，這樣才能逐漸的褪去野蠻。

可。

可就算是讓蠻族褪去野蠻的雷穆利亞！

甚至是雷穆利亞的榮耀首都，那榮耀王國的卡皮托利姆！

他的繁華也沒比這裡高多少啊。

卡西奧多甚至還有一種，他回到了卡皮托利姆的錯覺。

這是蠻族嗎？那他們就是文明人了？

他們憑什麼稱為文明人？

憑榮耀的雷穆斯王的指引嗎？那和他們憑借神明的恩賜有什麼區别？

且，據說這個蠻荒的奴隸制國度，有兩千五百年的曆史。

遠超雷穆利亞。

卡西奧多心裡沉甸甸的，他震悚于這所謂蠻族的奢華和文明姿态，也震悚于那長久的曆史。

盡管他同樣拜到在榮耀王國的榮耀和高貴面前，憧憬着黃金樂章，信仰着雷穆斯王。

但他走着走着，看着看着，回憶着自己一路上看到的各種風土人情。

他剛到達鐵穆山之地時，就微微驚異那蠻族們建立的宮殿，但還在他的接受和認識範圍中。

畢竟不是所有的蠻族，都是他原先部族的落後。

尤其是看到鐵穆山之地那群蠻族臉上的麻木和愚蠢時。

可他的信念到達三運河之地後，就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因為三運河之地沒有遭受波愛修斯的血洗。

甚至，三運河之地可遠遠不是鐵穆山之地能夠比拟的。

在那裡，卡西奧多恍惚間竟然覺得，他看到了過去的雷穆利亞！

蠻族是不可能趕上雷穆利亞的。

也就是那時候，卡西奧多對于這次的征服産生了疑惑。

不是疑惑征服的正義和榮耀性，而是對方真的是蠻族嗎？

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被定義為蠻族的呢？

因為落後嗎？不，他們甚至看着很先進。

雖然隻是匆匆幾眼，但卡西奧多可以斷定。

他們的建築，數學，曆法都非常的先進，甚至可能比雷穆利亞還要先進。

因為三運河之地沒有遭受波愛修斯的血洗，那裡的人口幾乎完全保留。

雖然卡西奧多最終還是認可了他們是蠻族，以雷穆斯王所言的，奴隸制的名義。

但當他來到了居爾城後，他終于不能在欺騙自己了，或者說，他終于無法完全認可雷穆斯王的理念了。

或許奴隸制确實是蠻族的體現，可一個奴隸制擁有如此奢華的城市，如此衆多的人口，如此久遠的曆史，乃至可能比雷穆利亞更加先進的技術。

一個奴隸制的文明層次級别，竟然比民主的國度更高，更好。

就算那是神明恩賜的！就算那是不屬于野蠻人的東西！

他們也不應該被叫做蠻族。

而是一個陌生的，同樣是文明的文明。

至少卡西奧多知道，如果那群叫做元能構裝體的自動勞工全部上了戰場，那麼波愛修斯絕對無法如此順利的推進，甚至很大可能會直接被打的丢盔卸甲，隻能等到三位大調律師的一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