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聖母像裡。”
他在阿爾伯特的耳邊說,輕聲宣判對方的失敗。
于是他擡手,用手铐的鐵鍊纏住男人的脖頸,收緊。阿爾伯特掙紮着後仰,把他們兩個都拽出了沙發。玻璃吊燈墜地的時候他們糾纏着倒在了沙發旁邊的地毯上,阿爾伯特在窒息的關頭爆發出巨大的求生欲,而諸伏景光因為這兩分鐘的劇烈運動直冒冷汗,不得不把全身的重量壓在對方身上才能勉強控制住對方的掙紮。這樣不行,諸伏景光想,現在他擋住了萊伊狙擊的視野,而最多再頂幾十秒他就會再次失去力氣,回到剛剛任人宰割的姿态——來不及再思考更好的對策了,他必須殺掉眼前的男人。
就現在。
兩隻手忙着拽住手铐的鎖鍊,于是諸伏景光低頭,靠近阿爾伯特的耳畔,以一個近乎耳鬓厮磨的姿态張嘴,叼起一塊尖銳的碎瓷,扭頭一劃——
然後他被滾燙的鮮血澆的滿頭滿臉。
阿爾伯特憤怒而驚恐地尖叫着,擡手去捂脖子上的傷口,卻根本沒法堵住狂湧的血液。十幾秒後,諸伏景光的力氣完全耗盡,放松了纏着阿爾伯特脖頸的鉸鍊,而失血過多的男人也沒能繼續掙紮,躺在地闆上,因為窒息與失溫休克,傷口還在一股一股冒出鮮血來。諸伏景光幾乎能看到對方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而他也沒有功夫再管對方的死活了,剛剛的糾纏為他帶來了一點點微弱的腎上腺素,他得要趁着還沒脫力,離開這個房間。
他靠在牆上低低地喘了一陣,揉了把臉,抹開睫毛上挂着的血珠。然後他撐着茶幾緩慢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兩步,把那尊石膏聖母像拂落到地上,在碎裂的白色方塊之中找到他應該拿到的那個小小的U盤。
任務完成。
諸伏景光靠在門上回望,房間裡那具他親手殺掉的屍體躺在沙發旁邊,血還在往外流,已經蜿蜒地越過了木質地闆,染紅了白色的羊毛地毯。他突然想到一個夜晚,即使他什麼也沒有親眼看見,但是他記得卷宗裡他的父母就是這樣死去的。噴湧而出的鮮血也如今天這樣,浸透了白色的被罩和床單。
于是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如果今天在這裡的是哥哥,沒準你就得手了。”他說,對着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不過真是抱歉…無論是美沙/酮,鎮靜劑還是東莨菪堿,我這具身體…都還算熟悉。”
然後諸伏景光扭開房門,走出了這間套房。
希望他的狙擊搭檔已經趕過來和他接頭了。諸伏景光想,要不然他這一臉的血,遇到任何一名無辜的路人都會被送進警局和同期團聚——啊,對了,等下zero走進那個房間的時候的時候會被吓一跳吧?
得早點聯系他才行。
他想着,踉跄着撞進安全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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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忙音剛剛響起一秒就被接通,線路那邊傳來女孩的聲音,“姐姐!”她說,電波沒能掩蓋住女孩話語裡的焦急,“結束了嗎——你們怎麼樣?他沒事吧?”
“别擔心,别擔心志保,景哥他沒什麼大礙。”電話這邊帶着厚重眼鏡的女性安慰,“大君——就是萊伊,已經接到了景哥,現在正在往你那邊去。那個叫阿爾伯特的家夥好像給他注射了點什麼東西,不過景哥說他有抗藥性,現在隻是缺點腎上腺素…”
“他哪裡來的抗藥性??!”女孩尖叫,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雜亂的翻找東西的聲音,“他又背着我偷偷用藥了??!是什麼?西地泮還是氟西汀?”
“志保。”女性深吸一口氣,叫女孩名字的時候加重了語氣,成功堵回了一些還沒出口的話語,“你怎麼樣?你應該已經見到那位波本了…他要你做什麼?”
電話那邊的雪莉酒沉默了兩秒鐘,“沒什麼大事。”她歎氣,“隻是讓我接管田中制藥的一些研究。我隻是會變得更忙…不過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姐姐…”女孩說,“我有點想你。”
“我這邊也快結束了。”宮野明美放輕聲音,“在田中小姐身邊的工作隻到今天…等你閑下來,等景哥養好恢複,我們就聚一下,一起吃頓飯。”
“…我想吃他做的荞麥面。”宮野志保小聲說。
“我也是。”
女性把厚重的平光鏡取下來,在角落裡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