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如此。”皇子迎親,傧相多是未婚的皇子或宗親,偶有外姓之人,多為承恩公府或公主府出身,以洪淏的身份,委實不夠分量去做皇太子的迎親随侍。
林海點一點頭:“第二件事,榮國府預備請旨省親,想教我助力疏通,讓賢德妃趕在貴妃淑妃頭裡出宮,實在不能,省親之日,叫你我都去賈家行禮。”
“賈家要争體面,難道周家與盛家就是好欺負的?”洪淏嗤笑道,“再則說,師父是賢德妃的姑父,還有王家擋在頭裡,王子騰在外省,難道能為了娘娘省親的事兒請旨回京?”
“正因為王子騰外放,老太君才覺得林家不必介意王家。”林海瞥了洪淏一眼,“我瞧老太太還有些不死心的意思。”
“以林妹妹的身份,便是老聖人與皇後娘娘賜婚都要留意前朝,賢德妃能取中,難道就有賜婚的規矩麼?”洪淏唇角微斜,“再則說,賈府的舅太太還想親上做親、迎娶薛家的小姐呢,做祖母的未必有做生母的分量。”
林海皺了皺眉:“這些事兒你如何知道?”
“師父,說句對師娘不敬的話,自打妹妹搬進榮府,弟子這雙眼睛,睡覺時都要睜開一隻。”洪淏問道,“師父如何答複的太君?”
“雖未答應,也不曾把話說死。”林海反問,“你的意思呢?”
洪淏想了一想說道:“親戚份上,妹妹和賢德妃娘娘是正經的姑舅表妹,她又久居榮府,恐怕推脫不得。”
“我慮着了。”林海說明主張,“到省親之日,我不去,你帶墨兒去了,也算對賈家有個交代。”
洪淏答應一聲:“是!”
轉過一日,東宮忽有內監傳召洪淏,洪淏去見太子,不免笑他:“大婚在即,你有閑情,把禮服試一試、把新房看一看,叫我來耗費哪門子工夫?”
太子抱怨道:“這些事自有奉天局料理,他尹家有多少體面?值得我來費神?”
洪淏困惑不解:“這是怎麼了?”
花太監笑道:“小洪大人來的正巧,太子爺被皇上和娘娘訓斥了一頓,現下正覺得煩悶呢!”
“殺才!”太子罵道,“誰教你多嘴的!”
四位上殿幾經遴選,挑中工部尚書尹壕孫女為東宮嫡妃,他家四代書香,是開國以來第一位并非勳貴出身的正經外戚。
太子是見過未來正妻的,端莊固然端莊,美貌麼——多少還是差強人意。
未來儲妃十分冤枉:當年的甄貴太妃是出了名的江南美人,在太上皇後跟前,生生襯托成牡丹跟前的喇叭花;皇後更不必說,京郊打一回馬球,多少王孫公子打破頭要娶她,當今仗着嫡皇子身份都差點兒沒把媳婦搶到手,如今還是一副妻管嚴的架勢,太子拿祖母母後比一比自己的媳婦兒,想當然生出不滿來。
知子莫若母,皇後瞧出太子對未來妻子的相貌心存不滿,特意把他叫到跟前,當着丈夫的面為他纾解心事。太子是嫡長子,父母跟前也是放得開的,很坦然地承認了母後的試探。
當今不免動怒:“娶妻娶賢,你是太子,豈能生出沉迷女色的心思?”
太子十分不服,當場回了句:“她要有皇祖母和母後漂亮,兒子也不嫌棄,不納側妃兒子都認!”
當今氣了個倒仰:說起來,他大婚時,連側室加通房,差點兒湊足雙手數,皇後至今耿耿于懷,到了自家兒子選妃,皇後執意不準太子先納側後娶妻,連教導人事的宮女也在上月調離東宮,太子此言,不經意諷刺了皇父“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講的原也不差!”當今動怒之際,皇後幽幽說道,“不是不許你納側,等你生下兩三個嫡子,你看中哪個,隻要不做寵妾滅妻的事兒,我們指定不攔着你。”
太子怏怏不樂,生生被皇父攆出了坤甯宮的地頭。
獲悉經過原委,洪淏寬慰太子:“娘娘見識不差,多少天子,都為夫妻不和損及聖明。”
“可着你媳婦天仙一樣,也說這樣的話敷衍我。”太子有些炸毛,“我大婚,你的禮呢?”
洪淏順勢說道:“禮倒有,差你一句話,短了三五千銀子做點綴。”
“咿?”太子原是一句玩笑話,此刻倒正經盤問起來,“我知道你發了财,也不必太過破費。”
洪淏笑道:“借着太子的勢,多撈一個算一個。”
“虧你還是解元出身,張口銀子閉口錢,忒俗套了一些。”太子笑一回,因問道,“想的什麼法子?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