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的過了,前兒個母後還打發人給南安太妃送東西呢。”太子說道,“父皇的旨意,命南安郡王禁足,也沒說查封了南安王府,他自己行事要低調十分,你隻管去,有人問時,盡管說是我打發你跑腿,向霍霆要東西也便罷了。”
洪淏到了南安王府,門房如見瘟神,通明來意後慌忙報到霍霆跟前,霍霆不好回避,隻得命管事迎入書房說話。
“小洪大人免禮。”霍霆心中疑惑,面上還能沉得住氣,太子要的書還在小王的卧房,我已打發下人去取,請小洪大人暫候一時。”
“不敢。”洪淏笑道,“王爺手不釋卷,下官十分欽佩。”
霍霆茫然不解,因向丫鬟吩咐:“奉茶。”
洪淏見此情景,倒對南安郡王生出三分敬意來,略想一想,複又起身:“下官有一樁不情之請,不知王爺可願垂恩應允。”
霍霆怔了一怔,随即便有回音:“小洪大人請講。”
洪淏叙說原委:“上禀王爺,約莫十幾年前,師母往金陵歸省,曾與官商風家頗有交道,風家定居福建,年後惹上人命官司,雖無實證,畢竟難于發落,風家來求師父,為了先人淵源,倒不好置之不理,福建按察使是王府同宗,下官厚顔,想借王爺金面,了卻風家一絲瓜葛,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霍霆心存戒備:“林大人是刑部正印,這點子事兒,何須旁人插手?”
洪淏笑道:“王爺不必多心,師父的意思,請霍大人過問案情,風家有罪時,霍大人隻管依律處分,若有冤屈,才好伸張做主,自不教霍大人有所為難便是。”
霍霆恍然大悟,忙向洪淏解說:“晉嘉不可曲解小王之意,霍靂是小王同宗,林大人隻管吩咐,與小王說話也是一樣的。”
“既如此,下官謝過王爺。”說話時,書已取到,洪淏即時告辭,自回東宮複命不提。
霍霆得了台階,不敢怠慢,就到後院,以太妃之名,修了書信命家人快馬送往福建。
晚間洪淏返家,林瑣先已上前回話:“大爺,永春張家有契書送來,說是您指明要的。”
洪淏打開看了,果然是一座三進大宅的房屋地契,落款之期,都是今日時限。
“果然有魄力。”洪淏吩咐林瑣,“按市價支取銀票送給張家,告訴他家主母,刑司一事,業已了結,她可放心南歸。”
一日之内買下這所宅院,少不少,風氏多花了三四倍銀錢,雖然如此,她連半數家産都能舍下,如何在意區區萬兩之數?既得準信,也不矯情,接了銀票,把收據寫給林瑣代還交差不在話下。
南安王府乃是霍靂根基,收了家書哪敢怠慢?立時批下文書,以“查無實證”為由,将風氏之弟放出牢獄。
時已年底,洪淏同黛玉婚期在即,兩宅管事不敢怠慢,都将年貨備辦妥當,趕早至神都交賬。
小年方過,洪家祭祖納吉,蔔辭便是“天作之合”,洪欽甚喜,囑咐孫子,要趕明年二月行完納币之禮。
洪淏笑道:“别的倒罷了,隻活雁一項,怕要二月下旬方能生得。”
洪欽不以為意:“我隻管喝茶,不許延誤嫁娶吉期。”
早前納采問名,赭山翁主并顔家太太出力極多,洪淏不敢怠慢,刻意囑咐,把鎮國公府與承恩公府的年禮加厚三成。
這廂正看禮單,林信入内回道:“王敬大人有要緊事求見大爺。”
洪淏點一點頭:“請來。”
王敬是今科進士,殿試後選為翰林院庶吉士,因性情疏闊,與洪淏甚是投契,進得内院,臉色甚為焦急:“晉嘉,我有要事求你。”
洪淏略感無奈:“你緩一緩氣再說,天還塌不下來。”
王敬就把洪淏未飲之茶灌了一口,這才說道:“祖母的消渴症發作,大夫開了處方,隻沒有人參下藥,你這裡有,借我兩支應急,明春買了好的還你。”
“你們王家也是簪纓之門,我竟不信,難道連幾兩人參也買不到?聽說甄大人已經把賬目理論明白,你們家或是借了庫銀,預備銀子明春償還不成?”洪淏吩咐林信,“去尋太爺,把上品的人參稱半斤拿給嘯峰。”
“我們家比不得那些皇親貴戚,如何能無所顧忌地支借庫銀?”王敬道了謝,因又解釋:“不知為何,這兩年的人參總不寬綽,今冬愈發緊俏,有銀子也沒處買去。”
過不片刻,林信包了人參回來,王敬接下,不免咂舌:“我倒沒尋錯地方,這樣的品相,拿一百兩銀子也買不到一兩,你給我半斤,少不少,給你一千銀子還是我的便宜。”
洪淏笑道:“治病的東西,沒得把它落于俗套,你知道,我們家原是行醫的,不差這些東西,你短着用,隻管來尋我,别的沒有,供你家太夫人幾斤人參還是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