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客既已散去,洪淏至床前坐下,黛玉似乎有所察覺,把手握一握喜服,微微将頭低下。
喜娘笑道:“請新郎執起喜秤,從此稱心如意。”
洪淏依囑而行,又聽喜娘提醒:“請新郎挑起蓋頭,與新娘情順至白頭。”
龍鳳帕緩緩掀開,黛玉臉似火燒,雙頰飛紅,愈發顯得姿容絕代、美貌稀世。
左右侍女奉玉合匏杯近前,喜娘說道:“請新郎新娘合卺共飲,自今以後夫婦同體、榮辱相共。”
洪淏微微近前,俯xia身來,二人挽臂交杯,輕輕淺酌一口。
喜娘即道:“請新郎新娘互換酒杯,自今以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洪淏不等丫鬟反應,先将酒杯送到黛玉近前,黛玉稍加躊躇,也把酒杯遞了出來。
喜娘看二人飲了酒,又笑道:“請新娘新娘互換酒杯,一飲而盡,自此之後圓圓滿滿、順意順心。”
夫婦換盞盡飲,喜娘把點心捧到黛玉跟前,因笑道:“請新娘品嘗子孫饽饽。”
黛玉吃了一口,微微皺眉,聽喜娘問說“生不生?”
“生!”黛玉忽然醒悟,埋下頭,臉如紅燭一般。
衆人喜道:“新娘說了,生。”
“禮成!”喜娘欠一欠身,“請新人盡早安歇,夫妻相和、子女滿堂。”
洪淏賞了喜錢,衆人含笑退出。不一時,房中隻有新婚夫婦留在床上,洪淏盯一回黛玉,微微輕笑,就上手,替她摘去鳳冠。
黛玉舒一口氣,小聲說道:“怪沉的,這可好了。”
洪淏拉住嬌妻,因笑道:“該餓了吧?我教她們預備了幾樣小菜,咱們先用點兒宵夜罷。”
黛玉手心溢汗,定一定神,站起身來,随着夫君到桌前坐下。
洪淏執起酒壺,斜眼笑道:“咱們也不是盲婚啞嫁,說起來,這還是林家的祖宅,有你們家的祖宗庇佑,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黛玉含羞帶嗔:“誰說我怕的。”
洪淏笑一笑,把酒杯遞給她:“這是天山葡萄酒,我料定你是喝得慣的。”
黛玉略動幾樣,見洪淏隻管看着自己,啞然問道:“你不餓?”
洪淏唇角微斜:“餓!”
“那你不——”黛玉未及反應,忽的懸空而起,被洪淏打橫抱着,輕輕放在喜床之上。
不知過了幾時,黛玉偷偷睜眼,見洪淏隻管盯着自個兒,一雙深眸秋水含波,數不盡的柔情缱绻。
洪淏笑一笑,一手掃盡鋪床幹果,輕輕去解黛玉衣衫,又柔聲與她商議:“你替我寬衣好不好?”
黛玉面如滴血,嗫嚅說道:“我不會。”
洪淏就着朱唇,輕輕啄去:“不打緊,我們一齊學。”
這一夜,鸾鳳颠倒,天地昏暗,數不盡雲收幾回,算不得雨歇何處,直過四更,新人相依,這才昏沉睡去。
黛玉醒時,天已大亮,先就吃了一驚,見洪淏側身躺着,正把玩自己長發,趕忙問他:“什麼時辰了?”
洪淏躺回去,把黛玉摟到懷中:“不着急,多睡一會兒。”
黛玉茫然說道:“我們還要給爺爺請安呢!今日有外客,需得早做準備才好。”
洪淏微微屈身,下颚抵着妻子發髻柔聲解釋:“今日請的是六部官長與東宮同僚,來早的要往東宅去,我的那些同僚,早不早也該下差過來,爺爺昨日就醉了,這回子還沒起身呢,咱們晚去一時,難道能挑你的禮不成?”
黛玉環住夫婿腰身,靜下心來,沒有多餘話說。
外頭丫鬟婆子枯等一夜,聽到裡頭說話,金雀忍不住商議衆人:“似乎是醒了,可要問一問?”
青鹂躊躇不決:“咱們也不知道服侍大爺——服侍姑爺的規矩,如今洞房花燭夜,倘若教新人敗興,豈不是咱們的罪過?”
金雀正要答話,卻聽裡頭問道:“誰在外面?”
青鹂趕忙接話:“小的伺候姑爺。”
洪淏沉聲吩咐:“預備熱水,你們奶奶要沐浴。”
青鹂應了一聲,引着丫鬟魚貫而入,隔着屏風,就在外間預備起來。
黛玉聽見動靜,并不十分自在:“咱們該起了。”
“急什麼。”洪淏吻了吻黛玉的發鬓,“咱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