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是說今天南宮将軍進宮了,并且是未時離得宮?”安平懊悔不已,白白錯失一個相遇的好機會。
“剛傳膳的宮人正叨唠着呢,将軍和帝君一同用了午膳。對了,當時也是他傳的膳食。”阿福把飯菜擺正,整理好碗碟,等郡王用晚膳。
“也就是說,我們回宮途中,在宮外護城河附近擦身而過的馬車其實是南宮将軍的那輛!”安平靈光一閃,想起這事又徒增一份懊惱,“要怪你,一路絮絮叨叨的,才錯過了好事。”
阿福很是委屈,幽怨地說道:“還說小的哩,您騙阿福說昨夜在雅樂居沒事,結果一大早滿大街都傳開了,百姓都在議論一名男妓劫持雅客的事情。穿黃衣服的女子!而且用的是刀!”
安平略感不好意思,讪笑道:“這不是沒事嘛,你看我連傷都不曾留下一道,完好無損。再說南宮将軍也在場,打十個兇徒都不成問題!”
“反正要是有下次,郡王殿下您去哪小的就跟到哪。”阿福神情嚴肅,不容任何人質疑。
“那就依你!我們都提前回宮了,這事就到此為止,翻篇兒。”安平已自省過,換裝去雅樂居的行為确實唐突,無論是被發現男扮女裝還是遇襲,都是無法全身而退的。尤其是他被兇徒拿刀抵着脖子那刻,以為自己須得英年早逝。
“希望别被他人知曉此事。”阿福雙手合十,臉朝向天,小聲兒嘀咕着。
“不用擔心,本王的僞裝簡直無懈可擊。”安平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能誇上自己,轉而正經道,“帝君召見南宮将軍所謂何事?”
“不清楚,說是屏退了不相幹的人。小的猜大體是戰事相關。”
安平點點頭表示贊同,估計前線又出狀況,歎惋道:“若是戰事緊張,那她又得回軍營,我豈不是沒法再見到?”
“可是郡王,就算南宮将軍不回前線,您也很難見到她呀。您久居深宮,能出去一趟着實不容易。”阿福趕緊打消郡王不切實際的念想,怕他又搞出什麼幺蛾子。
“過幾日宮裡要辦慶功宴。”安平神采奕奕,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雖然不能上殿同賀,但我已物色了一處極佳的觀望地點。大臣們赴宴的必經之路可盡收眼底,并且地方隐蔽,不易被他人察覺。”
“晨晖園。”知安平者莫若阿福也!
晨晖園其實距離設宴的殿堂不是很遠,格局類似于私院。整體是用大塊異石堆砌而成的一座造景假山,山上建有小木屋,一側的石階還修了木質走廊,盡頭連着六角涼亭。周圍風景也是獨好,柏樹長青且枝繁葉茂,人工引了一灣活水順着石壁巧妙的形成小型瀑布。據說晨晖園是先帝為自己打造的讀書之地,後來戰事頻發,先帝無暇,此地便荒廢了。安平年歲還小之時,經常跟長姐們在晨晖園玩捉迷藏,随着時間推移,大家陸續離棄這歡樂之地。
慶功宴當日,安平和阿福不到巳時就已經候在晨晖園的小屋外,二人隐身在繁茂的草木中,确實很難讓人察覺到。
此時大臣們還未入宮,來來回回的大多是下人,還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樂舞倒是全數入了宴會殿。說是慶功宴,但規格并不大,更接近于便宴。對于這次宴會,君臣各自都帶着不同的心思。其實安平也不太理解帝君的用意,從他記事以來,帝君很少會為臣子特意辦個宴會。尤其是南宮焱回都城,帝君親自接風洗塵給足了情面,引得臣民猜測不斷。
“快半個時辰了,怎麼還沒見大臣進殿,天家請宴還如此磨磨蹭蹭的。”安平悄聲說道。
“郡王,此處沒人,還需小聲兒講話?”阿福也跟着安平壓低聲音交談。
“以防萬一,小心為好。”安平扒拉着樹枝,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郡王,要不您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離開席還有段時間呢。”阿福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掏出個小紙包,展開來有兩三種樣式的糕點,甚至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壺茶水。
安平詫異地看向阿福,準備的夠充分,他随意拿了塊糕點塞嘴裡,誇贊道:“不愧是阿福,很有先見之明。”
又是将近半個時辰,終于有零星幾個大臣進殿赴宴。南宮焱來得算早,隻見她穿着绛紅色朝服,戴冠束發,走起路來氣宇軒昂,在一衆臣子裡顯得鶴立雞群。遠遠地能看見她與就近的大臣相互間問候,談論着事情,還不時的點頭回應。
“她來了!”安平率先認出遠處的南宮焱,情緒略微激動。
“哪兒呢?”阿福東張西望地,努力睜大眼搜尋南宮焱的身影。
安平指了指南宮焱所在的方位,神氣道:“那兒,正跟其他的大臣聊着什麼話。”
“原來南宮将軍穿朝服也是這般儀表堂堂。”
“平日間覺得那條道很長,擱今日才發現真真太短。一晃眼功夫,人就進了殿。”安平退出樹叢,站回至石道上,活動着筋骨,“回去先休息下再議,這宴呀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
阿福包好剩下的糕點,将其胡亂地塞回懷中,一手拎着茶壺,匆匆跟上安平的步伐。
快走至下山石階時,安平發現涼亭内坐着一青衣男子。
“郡王,改主意了嗎。”
“涼亭内的可是戚俊,這段時間老碰巧遇見他,待我去當面問個清楚。”安平已然按耐不住性子,幾番碰到卻又沒搭上話,心裡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