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丞相一眼就認出進殿之人,笑道:“将軍可是在看安平郡王。”
南宮焱自知有些失禮,收回眼神,繼續行走。
“将軍常年征戰北荒,自然不認得宮裡男眷。”
“有所耳聞,安平郡王為帝君的幼子。”
“雖說是幼子,但終究是男兒身。”韓丞相話鋒一轉,說道,“帝君在慶元殿召見殿下,估摸着是有大事。”
南宮焱沒接她的話,而是轉頭再次看了眼遠處的慶元殿,人已不見。那個身形很像慶功宴當天遇見的男子,若真如韓丞相所言,豈非當日所見之人即為安平郡王?這下南宮焱的思緒更為混亂,加之帝君特意召見殿下,難不成還跟帝君有關?
南宮焱推斷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安平卻能得到他想了解的答案。
“君母,兒臣給您請安,願君母吉祥安康。”安平見到帝君内心還是欣喜的,一年内除去團圓佳節能見上一面,其餘時間能碰上面的次數算是屈指可數。
帝君喜笑顔開,向安平招招手,說道:“安平,坐吾身邊來。”
紅木椅是提早備下的,安平徑直上前坐下,問道:“君母召兒臣來是為何事?”
帝君假裝跟安平置氣,反問道:“當母親的想見見自己的孩子也需得理由?”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君母莫要生氣。”
“豆泥骨朵可有嘗?”
“兒臣已嘗過,比往年做的更味美。”安平深知君母言不在此,便繼續追問道,“君母,往年下元節您祭祀完都會休假,為何今日還在辦公事?”
帝君也不再打啞謎,知道安平不易被诓騙,這聰明勁多半也随了他吧。她說道:“在你來之前,吾剛與大臣們商議北荒之事。”
“北荒戰事有變?”安平瞬間緊張起來。
“确實有變,但并非你所想的戰事惡化。姚國和北荒交戰已持續多年,戰事影響着姚國的各個方面,尤其是百姓生活永無甯日。國與民本就是雙方成就的關系,國強固民生,民安則旺國。”
“君母是想休戰嗎,可北荒會答應?”
帝君譏笑道:“吾之将士,铮铮鐵骨,斷然不會答應主動休戰。北荒蠻賊技不如人,此番休戰即為他們所提。”
安平很是歡悅,贊歎道:“君母,您當帝君是百姓的福分。”
“先别急給吾戴高帽,這休戰絕非易事。吾已接受北荒和談的請求,使團不久便會到訪姚國。相關事宜也在一一敲定,還有一事……”帝君緩了下,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還有一事,吾需要你去完成。”
“兒臣為男兒之身,能幫得上什麼忙?”安平問這話盡失底氣,他已猜了個七七八八的緣由,到底還是沒法自己決定命運!
帝君繼續勸告道:“蠻賊談休戰,吾不信任。所以,安平你是談和的關鍵!到時吾将提議,安排你與北荒公主和親。”
安平低垂着頭,手緊緊握拳,微弱地顫抖着。他小聲地問道:“非我……不可嗎?”
“你是吾的孩子,亦是姚國的子民,需得堪此重任。吾探聽道,北荒公主率性可愛,也算為良配。你身為姚國的郡王,料想北荒也不會加以虧待。”
接下來帝君所講的話語,安平一句都沒聽進去。他的腦子裡充斥着各種嗡嗡嗡的雜音,快要炸開似的。當阿福勸他去求帝君賜婚時,安平多少是有過期望的。而現在帝君,他的生母即将要讓他去往北荒和親,和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并且還得在蠻人的國度生活……這些是他未曾想到過的!
安平不敢反駁,他了解君母的性子,帝君決定的事情任憑誰也沒有商量的餘地。而他最終将會作為君母的眼睛,在北荒度過漫長又或不那麼漫長的餘生。
再回明輝宮時,安平整個人似失了魂,一副混混沌沌的模樣。無論阿福怎麼喚,他都沒什麼反應,隻是安靜地呆坐着。
“郡王?郡王?”阿福急得滿頭大汗,再不行得去太醫署請醫正來為郡王診斷。
“嘶~”安平突然深吸一口氣,終于恢複部分知覺,有氣無力道,“阿福,把針線收起來吧,找個箱子鎖上。”
阿福委實被郡王的模樣吓壞了,順着他的話說道:“是,阿福這就去辦。郡王,您告訴阿福,到底碰上了什麼事。”
“阿福呀,我要去北荒和親……”
這個消息無疑讓阿福倍感驚愕,他完全理解安平此刻的複雜心情,立誓道:“郡王,不管您去哪兒,阿福都會陪着您。”
阿福轉身,眼神劃過安平緊握的手,手下的布料都皺成一團。他無奈地搖搖頭,靜靜地離去收拾好針線物件,順手把那本《俊俏大将軍》重新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