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你與小郡王這是在做何事?”莫桑荻利落地翻身下馬,興緻勃勃地繞至他倆身旁,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我與郡王打了個賭,若是郡王射中那樹枝的斷面,野兔便歸他所有。”
若非安平作為皇子家教嚴格,他早已想咒罵莫弘吉無恥且無賴!他全程冷着臉默默地站在一旁,直到發現南宮焱與戚俊也一并跟了來,心裡頓時歡喜起來。
“三公主倒是好興緻!”南宮焱也緊随其後。
“民間流傳着你們大姚二人結為夫妻前有三個月培養感情的試婚期,此刻我與郡王不應該好好珍惜這段時日。你說呢,安平郡王?”莫弘吉調侃道。
“我們還有“矜持自重”一說,望三公主銘記于心!”
在被莫弘吉一而再三的挑釁下,安平還能保持理智屬實不易。
莫桑荻發出爽朗的笑聲,忙打圓場道:“阿吉可就不太厚道,莫說我這個當二哥的幫理不幫親,按三妹的技術與郡王相比,不得妥妥的赢。”
莫弘吉似是就等這句話,隻見她倏地提起一支箭,瞄準斷面拉滿弓。眨眼的功夫,她的箭便奔着中心點而去,不出所料正中圓心。
“我這一箭正中圓心,而郡王隻需射中斷面即可算勝出,讓你三箭。”莫弘吉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勝券在握。
“那我還得對你感恩戴德不成。”
南宮焱悄聲問戚俊:“平日裡郡王的箭術水準如何?”
“他大約有六成把握可射中那斷面。天家對皇子的一言一行管教甚嚴,如射箭、練武等皆不被認可。郡王已然是幸運的,帝君并未對他管控過多。”
戚俊對安平箭術的了解來源于詩茶會其中的一項射藝活動,也是衆多名門男賓們喜愛的一個環節。會射箭的參與者趁機露兩手,而平日裡接觸不到的公子也要試上兩把。
南宮焱面色凝重,按照戚俊的說詞,安平能赢的機會略顯渺茫。況且以莫弘吉這幾日的行事作風來看,這打賭背後的理由可不會如此簡單。
此刻安平深吸一口氣,盡量放松身體,抽箭搭弓,準備射出第一箭。
“啪”!第一箭瞬時離弦,速度極快,。然而大夥眼見着它偏離目标,射中了樹身,與斷面相差十餘公分。安平很是不甘,毫不猶豫地射出第二箭,但此時的他被焦躁的情緒占了上風,導緻第二箭連樹身都未沾到,換言之算為空靶。
“隻剩最後一箭,郡王可要想清楚再射。”莫弘吉嘴角含笑着提醒道。
莫桑荻好言幫腔道:“三妹玩得也差不多了,聽二哥一句勸,到此為止。你一個北荒神射手與姚國小皇子比試箭術,顯然勝之不武。”
“說好的便是三箭,還未結束呢。”
安平語氣冷漠,嘴上說得強硬,但他多少明白赢得可能性太低。手開始不自覺地微顫,心跳也亂了節奏。安平已嘗試讓自己凝聚心神,然而怎麼也無法平靜。
一旁的戚俊也跟着緊張起來,關懷道:“臨危而不亂,方能成也。郡王快想想先生的教導,把心靜下來!”
手發顫、眼神有些飄忽、額頭還冒出些許汗珠……這些皆落入南宮焱的眼底,他的狀态很不好,照此情況第三箭不用射便已敗。
“作為天家兒女,遇到如此小挫折就失了志氣?衆所周知當朝三位公主文武相當,膽識過人。臣原以為郡王亦不會太差,可如今一瞧,卻是臣看走了眼。”
南宮焱一字一句說得铿锵有力,字字紮入安平的耳内。
激将法!過于明顯的激将法!可偏偏出自南宮焱的口。
即得南宮焱開了口,安平幡然醒悟,自嘲心态不穩,被北荒蠻人牽着鼻子走。他再次拿起弓箭,眼神也變得清朗許多,恢複尋回早前自信的模樣。
調整好狀态後,安平穩穩地射出第三箭。
在場所有人皆期待這一箭的結果。
然而世事無常,第三箭依然未中,剛好射在斷面的邊緣,差之分毫而已。
安平望着那箭射中的位置,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輕微歎口氣,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沮喪,啞聲道:“我輸了。”
他也不敢看南宮焱,當面出這麼大的醜,定是讓她覺得自己太無能。
“郡王雖箭術不行,但還是輸得起。”莫弘吉圍着安平打量一圈,嬉笑道,“可歸根結底,以郡王的身手如何在我們北荒生存,屆時若受他人口舌豈不是委屈了你。”
針對莫弘吉三番五次挑刺找茬的行為,安平算是有幾分了然,他不得不懷疑北荒此行而來并非真心想要和親。大事面前安平反倒愈發冷靜,以郡王的身份對峙反駁可不太明智,也隻得忍一時風平浪靜。
“郡王與北荒和親,代表着大姚的身份,怎得光憑此還不夠在北荒立足?還是說北荒打着和親的幌子另有謀算。”
南宮焱回的是莫弘吉的話,但雙眼是直勾勾盯着莫桑荻。
“南宮将軍言重了,阿吉隻是心性頑劣,和郡王開個玩笑罷了。”莫桑荻瞟了眼阿吉,怪她再次多嘴。
“哦,玩笑!”南宮焱面露冷笑,轉而向安平道,“借郡王的弓箭一用。”
安平當即遞上弓箭,疑惑道:“南宮将軍?”
南宮焱莞爾,示意安平靜候便可。她拿起弓箭,動作爽利,從搭弓拉箭到射出箭一氣呵成。而經她射出的箭仿若被注入了意識,對着遠處的斷面直飛而去。“撕拉”一聲,後射的箭把莫弘吉的箭劈成兩半,且擠占正中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