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平他們回到營地時,現場分外熱鬧,而此時正值清冷的黎明。營内最顯眼的位置堆放着一些新鮮的獵物,有野豬、鹿和野兔等,品類相當豐富。守在獵物旁的長公主華昱喜笑顔開,看樣子正與大臣暢聊着打獵的精彩瞬間。
“皇長姐,我們找回四弟了。”長甯領着衆人一同進入營地,一躍便下了馬。
華昱聞聲立刻迎上前去,一眼便瞅見安平臉上的傷痕以及衣衫上的血迹:“怎麼回事?傷得可嚴重?”
長甯解釋道:“四弟的馬受了驚吓,帶着他到處亂竄進了深林,這些傷為落馬後摔得。皇長姐放心,我已經檢查過,皆是些皮外傷,不礙事。”
“二皇姐所言非虛,有南宮将軍在能有什麼事兒。皇長姐你看臣弟,這不是好着呢。”安平拍拍胸脯,示意自己的身體确實無恙。
這一切皆映入戚俊的眼中,倒是他看得一頭霧水,事情的重點是這樣嗎?之前分明是莫弘吉搞的鬼?怎麼大家都和說好的一般隻字不提緣由?戚俊帶着滿腦子的疑問左顧右盼,竟發現莫弘吉正惡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獵戶逮到了獵物。他吓得一激靈,慌忙緊閉雙唇,把想說的話一并吞進肚子。
華昱偷偷掃了眼北荒兄妹,心中了然七八分。
“既然諸位已平安歸來,那便暫且回去歇息,鬧騰一晚上也該累了。”華昱拉着安平的手,囑咐道,“趁君母與君父還未起身,你先回屋讓醫正把傷口處理幹淨,莫要讓他們瞅見了擔憂。”
“臣弟這就回去。”安平不敢多逗留,所謂言多必失,何況面對的可是善于善察言觀色的皇長姐。
回屋的路上,安平總覺得少些什麼,身旁冷冷清清的,直至踏入屋内與正要出來的阿福撞了個滿懷,才想起阿福竟未在外等自己。
“哎喲。”安平吃痛忍不住哼出聲。
阿福穩定身形,确認眼前的人便是消失一整夜的主子後,帶着哭腔說道:“郡王,您總算是回來了,您再不回來,阿福也不活哩。”
“趕緊打住,這麼大聲是想把君母他們引過來?”安平一臉無奈,偌大的人還整哭哭啼啼,連忙轉移話題,“來扶我一把,身子骨都快散了。”
阿福立馬噤聲,适才好好地打量安平,他看到安平臉上破相,驚呼道:“呀,郡王您怎麼還受了傷?”他攙扶着安平走向床榻,順勢解掉鬥篷。阿福剛收起鬥篷,卻再次被安平的模樣吓到。
阿福急得連說話都磕磕巴巴:“您……您……到底發生什麼大事?出門還好端端的,怎麼回來就這般模樣。”
安平眉頭緊鎖,這得要解釋多少回才是個頭:“待會與你說,先去把醫正喊來。”
阿福癟起嘴,一言不發,從床榻上取出暖手爐塞到郡王手中,轉身離開時還遮掩着擦拭眼角。
安平輕輕搖頭,怕不是傷了阿福的心。
直到醫正診斷完畢,再三保證郡王隻是輕傷,休整幾日即可恢複如初,阿福這才松了口氣。
安平斜靠着塌,此時傷口已塗好膏藥,傳來絲絲涼意。他望向守在床邊氣鼓鼓的阿福,心知今日不說明緣由,便不好打發這厮。于是安平把昨日遇險之事簡短的說給他聽,依舊隐瞞着夜宿山洞環節。
阿福聽完安平所言,回憶起昨夜的見聞:“昨兒晚上,小的在營地門口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您回來。當時小的那心七上八下的,沒個着落。後來有人喊小的,我便走開一會,再回來時隻看到二皇子離去的身影。若是小的知道發生這種事,當時定要追着二皇子一起來尋您。”
安平茅塞頓開,自言自語着:“原來莫桑荻回過營地,看來是打點過,難怪沒人察覺到我們遇險。”
安福沒聽清安平的話,問道:“郡王您說什麼呢?”
安平不願多說,打趣着:“這般擔心我,為何未見你在營外等我?”
“小的,小的一不小心睡過了頭。”阿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轉而憤憤不平道:“北荒到底什麼意思,三番五次的陷害郡王。難道他們想給您來個下馬威,好确定成婚後您的地位不可逾越三公主?北荒為男人當家,他們這麼做也是合情合理的。”
阿福的話徹底把安平逗樂了,在他的認知中,新婚男進婦家大體會被教訓立規矩,以此明确夫的從屬地位。
安平本想說他兩句,忽地聽到屋外有人聲響起。
阿福見狀,立刻起身出了營帳,與外頭的人低聲細語幾句,便又匆匆回來。他臉上洋溢着浮誇的笑容,雙手背着,連走路都帶着一股微風。
“何事?”安平盯着古裡古怪的阿福,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大的好事兒!有人托下屬給您送東西來。”阿福擠眉弄眼的,臉上就差寫明“看戲”二字。
安平白了他一眼,不吱聲。
阿福伸出手,露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南宮将軍送來的,傳話的說這藥效好得很,敷上後不下兩天便能痊愈,而且還不留疤。”
“就你話多。”安平一把接過瓷瓶,細細端詳起來。
阿福禁不住感慨:“南宮将軍不僅舍身救人,還送藥問候,可謂心思缜密,體貼入微。”
安平收起瓷瓶,催促道:“你怎麼還在這,快去清理下那些衣物,本王要歇息,未經本王允許勿要打擾。”
“遵命,郡王殿下。”阿福暗笑,這郡王聽到南宮将軍送藥分明心中歡喜的緊,還強裝口是心非。他識趣的回避開,繼而按郡王的意思開始拾掇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