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數布置妥當,金媽媽識趣地退出門外,而後迎來一衆紅衣舞姬。
舞姬皆以紗掩面,露出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眸,衣料為絲綢與薄紗搭配,制成極短的上衣與曳地長裙,腰間和手臂佩戴金屬飾品,腳踝系着鈴铛,赤足踩地之際叮當作響。
她們随着鼓點翩翩起舞,身姿靈動,盡顯妩媚之色。
安平不明所以:“楊公子,這與你所謂的‘依賴’法子有何關系?”
楊琦利落地飲盡杯中酒,得意道:“我們作為男子不該屈服于女人,而應翻身做主掌控她們。屆時,管他許岚卿還是李岚卿,公子成為尊者,她有何理由不依賴您。”
“姚素來以女為尊,男子居于屋堂操持内務有何不妥?”
鼓點适時變得急促,女子們袂舞翩跹。不經意間,其中赫然多出一位風姿綽約的高個舞姬。
安平才将對上她的視線,忽覺心漏半拍。
那身形為何與南宮焱如此相像?
嚴景元見安平盯着舞姬絲毫不掩熾熱的目光,打趣道:“姚公子,真是好眼力。此舞姬可是楊哥他早已相中的人。”
楊琦向舞姬勾動手指,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
舞姬得到指令,蓮步輕搖,伴着清脆的鈴铛聲,移步至他們跟前。
因離得相近,安平觀其眉眼更加仔細,這女子雖塗了濃妝,可依然蓋不住眼色淩厲。
那雙眼眸像極了她。
安平看得真切,不禁伸手去摘舞姬的面紗。
怎料舞姬側身輕轉,避開了安平的手,飛舞的薄紗輕柔地劃過他的臉頰。
然後她竟穩穩地落在楊琦懷中,眉眼帶着笑意。
安平壓制住怒氣,責問楊琦:“你已成婚,為何做有傷風化之事。”
“她不仁,我便不義!”楊琦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刹時,安平分明在楊琦臉上捕捉到怨恨的神情。
嚴景元見氣氛不對,立馬好言相勸:“為了個舞姬傷和氣,不至于,大家繼續喝酒。”
他二人把嚴景元的話當了耳邊風,絲毫不為所動。
“明明心有所屬,卻仍招惹良善,此等負心女不配旁人真心待她。”楊琦一手環過舞姬的腰肢,聲音低啞,“而我隻是做了她做過的事……而已。
“姚公子,此女子是楊哥花費多日功夫方才得手,好姑娘多的是,要不咱再換一個?”
嚴景元已是焦頭爛額,私下抱怨楊琦來之前打着和殿下結盟的旗号,現在卻因舞姬起争執。
這舞姬高大壯實,舞還跳得差勁,他二人口味當真獨特。
“為了個舞姬動氣,區區未來妻主算什麼。姚公子,我教的法子,您學得很快。”
楊琦自鳴得意,緩緩地靠近舞姬,附耳低語。
安平見此景,怒火中燒,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猛地站起身,不假思索地沖上去扒開楊琦的髒手。
楊琦扶住舞姬一同往後退,他花精力拿下的人,萬不能白白讓出去。
安平撲了個空,向前打了個趔趄,整個人“砰”地一聲摔在食案上。
食案上的菜碟酒盞撒了一地。
嚴景元吓得面色蒼白,踉跄上前攙扶起安平。他架着安平的一隻胳膊,忽感手上黏黏糊糊,定睛一瞧,竟是滿手的鮮血。
原是安平被碎瓷片劃傷,傷口皮肉外翻,鮮血順着手臂流下,染紅了大半衣袖。
楊琦也察覺到安平的傷情,頓時恢複了起初的冷靜。
“景元,給姚公子喊個大夫。”楊琦說話已少了幾分底氣,“公子可是您自個摔的,莫要怨我們。”
嚴景元回過神,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大夫。
“你,放開那個舞姬!”安平不顧傷口的疼痛,執意索要舞姬。
“公子來此地若是被他人知曉,可不是光彩之事,還請您保密,在下先行告辭。”
楊琦臨走還不忘扯着舞姬随他一起離去。
可他萬萬未料到,在其轉身之際,後頸重重地挨了舞姬的一記手刀,當場昏死在地。
舞姬扯過一段簾布,麻利地為安平包紮好傷口,簡短說了個“走”字。
是南宮焱的聲音!
安平頓覺心安,任由南宮焱拉着他的手撤離現場。
二人悄然躲開衆人的耳目,順利離開黑市。
南宮焱這時已換上常服,在剛雇的馬車内給安平上藥。
“為何與楊琦他們扯上關系?”
南宮焱低着頭,仔細地将紗布纏繞住傷臂。
“我本在看新宅,不巧碰上了他們。”安平咬了咬嘴唇,“他說有對付許岚卿的辦法,我便跟他來了黑市。”
南宮焱忙碌的雙手僅停滞一瞬,而後恢複如常。
安平偷偷打量南宮焱的神情,補充道:“我尋思他們借許岚卿的名頭行對你不軌之事……我不知你也在場。”
“我在查案,楊琦行事偏執,得用些手段。”
“給你添麻煩了……”安平對自己的所為感到愧疚,他早該想到南宮焱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定是有要事傍身。
南宮焱語氣平淡:“你是君,我是臣,我需得護你周全。”
此言一出,安平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心口酸澀。
所以,隻是君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