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華昱待人接物頗具帝君的風度,表現得相當穩重,無可挑剔。二公主長甯性情豪放不羁,雖然她平時說話大大咧咧,但遇上正事兒可一點都不含糊。而三公主在他人眼中被定性為纨绔女子,素來擺着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實則深不可測。
南宮焱與她們言來語去,從家常話談到當下時事,此番情形使安平心生疑惑。
“妻主今日當真是盡心盡力,莫非連帶着我的三位皇姐皆在你的猜忌名冊上?”
南宮焱當即一怔,私以為安平得知她在查公主,而後才發覺是自己多慮。
“殿下應是比我更了解你的家人,她們大都為深于城府、工于心計之人,我若不入戲,怎能掩人之耳目。”南宮焱與旁人應酬的同時還不忘打趣他,“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會食言,倒是殿下可得裝得像一些,别露了馬腳。”
安平眸色晦暗,喃喃自語道:“我用不着作僞。”
他心神不定,直至南宮焱拉扯他的衣袖,安平才瞧見玉美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面前。
“阿爹!”安平脫口而出,忽覺在宴上這麼喊不合禮數,改而施禮道,“三君父。”
南宮焱亦随着安平一同施禮,喚了聲三君父。
此為南宮焱第二次近距離接觸玉美人,前後兩次相隔幾月,她依舊察覺到了玉笙的變化。
玉笙回之以微笑,免了他們的禮,雖未多言但少了許多抵觸之意。他與新人對飲一杯清酒,随後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與你阿爹的誤會解開了?”南宮焱将空盞置于食案上,又添滿酒。
“目前看來,應當算是解開了。”
安平望着手中的空盞發怔,與其說是父子間的誤會解開,不如說玉笙與他自己和解。玉笙年少時憑借才貌名聞南陵,他本可如鴻鹄翺翔于天際,而今卻成了籠中的金絲雀,遇上姚均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劫數。
“南宮焱。”安平若有所思,試探地問道,“若我非天家之子,我們之間是否也能少許多誤解?”
安平方才問出口,隻見南宮焱擡頭與他四目相對,與此同時有個小人兒忽然從兩人中竄出,猛地撲在他身上。
“郡王姑父,你怎麼不陪曉婉玩耍?”曉婉雙手緊緊抱着安平的手臂,表情很是委屈,“他們真壞,總是不許我來找你。”
曉婉的突然打岔使得安平的問話無法繼續,也不知她可曾将話聽了去。
“曉婉,待宴會結束,姑父便領你去逛皇宮,好不好?”安平換上笑顔,語調都帶着溫柔。
“姑父,你當我姑父可太好了。”曉婉連連拍手稱贊,明明她隻是個黃毛稚子,卻是鄭重地說出這句話。
“這丫頭仗着你對她有求必應,如今是賴上了你。”
别瞧着孩子小,她見人下菜的本事可不小。曉婉作為南宮家目前的直系獨苗,又是生于武将世家,自然要被長輩苛刻以待。但孩子天性頑皮,哪受得住文武雙課業的教習。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人前裝作乖巧懂事,人後便是混世魔王。
當下僅南宮焱與老家主南宮珏對她還存有威懾力,其餘人等大都無計可施,包括她的母父。曉婉的母父說是接任務改道外出,如今許久不歸,多半是逃離小魔王兩人逍遙去了。
曉婉聽聞南宮焱的話語,弱弱地反駁道:“才不是哩!姑姑要好生對待郡王姑父,可别吓跑他。”
安平屬實被曉婉的童言逗笑兒,當真是人小鬼大。
他們的談笑聲吸引來帝君的目光。帝君滿臉欣喜,與身旁的韓君後耳語幾句,笑得更加開懷。
“安平和驸馬。”帝君換了一聲,衆人相繼安靜随帝君一同看向新人。
“眼下邊關無憂,趁着戰事少,你倆可得加把勁,生個一女半兒才好。”
此言一出,宴會上的衆人開始熱鬧起來,有交頭接耳的、有起哄的、當然也有冷眼旁觀心情不爽的……
反倒是安平聞言微怔,他回首恰巧再次對上南宮焱的眸子,當即讪讪地撇過頭。
他支支吾吾道:“此事自是依從妻主的意願,我……”
安平話還未說完,又惹得衆人捧腹大笑。
“驸馬此行前往青州辦事,并非機密之事,帶着安平同往亦是無妨。”
帝君思慮周全,一來解決新婚妻夫面臨兩地分離之苦,二來兩人同遊還能增進感情,若是早得女娃便能送回宮裡,她可多十二分的安心。
“君母有心,臣會安排妥當。”
南宮焱表面感激帝君的好意,暗地裡卻思忖着她許是在耍心眼子。
安平緊随其後給君母道了聲謝,他在此事上并未多想,隻當是做母親的顧慮自家孩子。
“安平的婚姻大事已定,吾甚是欣慰。”帝君面色微冷,話鋒一轉,盯着三公主道,“文祯,你也該考慮做些正事。”
帝君未好意思開口數落她流連莺莺燕燕的荒唐事,實乃不成體統。
文祯似習以為常,佯裝應允帝君的話語。
“君母殊不知老三現今忙得很,三天兩頭去郊外狩獵。”這話出自二公主長甯之口,聲音很小卻剛好能讓南宮焱聽得。
南宮焱心頭一緊,郊外狩獵寶地當屬天家獵場,特定時期方可入内。故而她去的必定是小獵場,但與天家獵場相鄰。
莫非隻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