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郎君該回屋照看錢大人。”南宮焱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衫,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喚了聲管事,“有勞管事帶路。”
“客房已整理妥當,将軍您這邊請。”管事轉向天冬,讪讪地笑道,“小兄弟的客房在另一頭。”
大雨絲毫沒有要停止的迹象,夾雜着水汽的風時不時地侵入廊間,擾得燈籠裡的燭光忽明忽暗。
“天冬。”南宮焱刻意與管事拉開距離,壓低聲音提醒他:“随時保持警惕,錢大人的夫郞可不是善人。”
“明白。”
天冬全程守在南宮焱身後,自是目睹他們的談話,深知鳳賢不安好心。他望着主子幾乎溶于黑暗的背影,暗自慶幸如今主子身邊是純良的安平郎君。
翌日清晨,天已放晴,經過一夜大雨的洗禮,空氣清新許多。青州臨海,正值盛夏卻要比姚都涼快些。
南宮焱用完朝食後受錢敏請托,同去囚室提審犯人,這次鳳賢意外地沒有跟随。
“今日錢大人的氣色多有好轉。”南宮焱見錢敏面色紅潤,恢複得相當快速,不似多日來精神不振的模樣。
“讓将軍見笑了。”錢敏面露難色,羞愧道,“這段時日我這心一直懸在嗓子眼,您能提前來,下官委實感激不盡。”
“錢大人多有受累,發生這種事确實令人始料未及,可錢大人為何會做私自隐瞞的糊塗事。”回想昨夜鳳賢的話,南宮焱想探探錢敏的口風。
錢敏似不經意間伸手撫住微隆的腹部,緩緩道:“将軍莫要多慮,下官隻想在大公主到達青州前查明緣由,而後将事件原原本本告知帝君,給考生、百官及百姓一個滿意的交代。”
她忽然停住腳步,轉身面對南宮焱,鄭重道:“鳳賢若是說了不得體的話,下官懇請将軍大人有大量勿與他計較。是下官無能,愧對青州百姓以及家人。”
南宮焱并未給她明确的回應,而是撇開話題:“你二人感情甚笃。”
錢敏不禁莞爾,順着她的話道:“将軍業已成家,起初或許沒多少情意可言,但久而久之這情呀如種子生根發芽,待您察覺時,它已長成參天大樹。”
“到了,此前幾位犯事考生皆關押于此。”錢敏将候在監牢門口的一名婦人喊至跟前,向南宮焱介紹:“她是陳主簿,案情始末皆由她記錄。”
“下官見過将軍。”陳主簿施了一禮。
錢敏同時也躬身施禮,怅然道:“下官還需處理武考事宜,不能陪将軍同去審問。”
“無礙,你且去忙。”
南宮焱望着錢敏匆匆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頭。武考所剩時日不多,事情繁雜之際還鬧出大案,她怕是分身乏術。
“大人,這邊請。”陳主簿領着南宮焱主仆二人,邊走邊說道,“半個多月前先是發生兩起小事,一考生行走于街市被馬車撞傷了腰,當天晚上又有一考生莫名落水。起初大家沒當回事,直至第二日出了命案,大人深知不對勁。”
“另外兩起案子又是何情況?”
陳主簿重重地歎了口氣:“命案之後消停了幾日,當大家都放松警惕時,又出現十多名考生食物中毒的事件,就說三日前五名考生夜間行路先後碰到不幹淨的東西吓得魂都沒了。”
此次武考舉辦的突然,習武的年輕人本就不多,能進入終試的考生估摸着不足兩百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終試日還能剩多少考生?陳主簿無奈地拍打手心,話裡話外盡是憂慮之情。
“确實蹊跷得很!”南宮焱心生不祥的預感。
“大人,這間關押的便是兇犯王沁。”陳主簿大聲喊道:“王沁,姚都城來了大人需問你幾句話。”
王沁嘴角含着根稻草葉,翹着二郎腿側身半靠在牆上,聞言瞥了眼囚牢外的二人,完全無動于衷。
南宮焱攔住氣呼呼的陳主簿,獨自走近牢門,慢條斯理道:“身量高挑,形體勻稱,僅一刀直擊胸口令她人當場斃命,這麼好的條件當真可惜。”
王沁動作一僵,怔怔地看向牢外那位身姿挺拔的陌生人,詫異道:“你……是何人?”
“勇武将軍,南宮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