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敏此刻也被南宮焱的舉動怔住,私以為将軍大人與衆不同,其實和普通女子有一樣的品味。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勾起難以察覺的弧度。
周媽媽将手裡的煙杆重重地敲了下柱子,沒好氣地瞥了眼男子們,提醒他們該收斂些。
“趕緊查案,媽媽我還得将屋子收拾好生錢哩。”
其實她生氣也是合情合理,現如今案發現場仍維持着原樣,不僅占用美人的時辰還空置一間屋子。
一衆人皆已就位,不過現場氣氛略顯詭異,美人兒心思全在南宮焱那兒,坐在一隅抽煙的周媽媽怨氣不減,而再入兇案現場的四名考生及跑堂則戰戰兢兢。
“大家按初時的情形找到各自的位置,将當時發生的事情從頭至尾演一遍。兇手由天冬代替,死者則由陳主簿扮演。”南宮焱采取的是作案現場模拟推演之法,此法有利于梳理案情,沒準兒能得到口供外的線索。
由于人數衆多,大夥兒費了一番功夫才還原現場。風花雪月其中兩人奏樂,另兩人翩翩起舞;六名考生圍成半圓的形式依次而坐,兇手與死者各自坐于兩側末位。
“起初我們隻是尋常表演,雅客們邊欣賞邊喝酒作樂。”風為四人代表先開口,“一曲完畢後我們在六位雅客間斟酒談笑。”
美人們領悟能力極強,很快便進入了推演狀态,可同樣的美人和屋子另考生們發憷。
“大約一炷香後,其中一位雅客提出行酒令。”月不甘示弱,指尖點向陳主簿(死者)上首位的考生,“當時她已半醉,嚷道要擁着美人才能說。”
被指的考生羞愧的撓頭,低聲辯解道:“微醺微醺……”
中間考生啪的一拍桌子,神情甚是激動:“便是這家夥瞎提議,惹得大家起了好勝心。”
四美人中名花的男子羞澀地垂頭。
“我們四人中屬花的容貌更得雅客們的喜愛,三位考生較起勁非花不可。當時我們也隻當是戲谑之言,甚至還起哄。”
“既然鬧得如此較真,她突發奇想,說誰拿出的物件最貴重就有先擇權。”雪移步至天冬的身旁,“此刻我正給王沁斟酒,她邊削水果邊看熱鬧說也要得到花。”
前一個她即為陳主簿所扮的死者,陳主簿提着酒盞繞過争搶美人的考生,來到天冬面前。
“我想起來了!她當時低聲說自己知道王沁所擁之物當屬最為貴重。她将手探入王沁衣懷中,卻抓出一疊紙。時下王沁的眼神變得兇狠,我心下害怕立馬躲開了。”
“你再仔細想想。”南宮焱厲聲呵斥道,因着她見雪說話時眼神左右飄忽不定。
南宮焱雖壓低了聲音,但顯露出的鐵青面色令她更為可怖。
在場的旁人吓得直冒冷汗,尤其是四美人,已然忘卻初見時對她的美好向往之情。
雪被南宮焱冷峻的目光刺得渾身發抖,竟氣力不支癱坐于地。
推演還在繼續,争搶的考生們互相推搡着,有一人未站穩碰到陳主簿的背,帶着她倒向天冬。
衆人還打趣陳主簿裝柔弱趴着不起身,待大家發覺不對勁将其扶起,才發現她心口插着一把刀。
美人們頓時大驚失色,紛紛跑出屋外,跑堂趕到時映入眼的既是此情形。
“小的後來才想起客人們喝的是漂洋而來的葡萄露,地上桌上的大片紅色其實是酒。”
至此推演結束,場内寂靜。南宮焱挪動步子,走到雪的跟前,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雪感受到頭頂上方強烈的凝視感,耐不住威壓,他從随身攜帶的荷包中取出一物呈給南宮焱。
“我趁亂拾得一小塊紙。”
僅一眼,南宮焱已确定那是山黃紙。她不由地皺起眉,不好的預感悄然升起。
後續的收尾工作結束,錢敏向周媽媽保證三日後屋子可打掃使用,這才使周媽媽露了笑顔。四美人一一被盤問後得了自由,也不敢多留戀遠遠地跑開。其餘考生将回州府進行記錄便可放行。
迎春苑的事皆安排妥當,南宮焱等人總算能打道回府。
一群由周媽媽領着的正經人與迎春苑的氣氛着實不搭,不免引得她人好奇巧上亮眼。
“那些人往我們這看什麼呢?”走廊拐角處傳來一男聲。
“哎喲……”
接着突然冒出的微胖男子直直地撞在周媽媽身上,一個踉跄跌到在地,身後緊跟的消瘦男子險些也摔着。
周媽媽怒氣沖沖,呵斥道:“今兒個真是撞了邪了,事事皆不順心。”
消瘦男子慌忙将不斷道歉的微胖男子攙扶起來,擡首的一瞬間碰巧對上南宮焱的雙眸。短暫的眼神交彙讓他的瞳孔急劇收縮,他不自然地低下頭,身子不由地微微發顫。
“跑堂都做不明白,還不如新來的手腳利索。”周媽媽深吸一口氣,冷臉道,“還不快滾。”
聞言,兩人垂頭往一旁偷摸着移動幾步,貼着邊兒穿過人群匆匆溜走。
南宮焱不免多看了兩眼,隻覺得眼前這名男子有幾分面熟,正當她搜尋腦中記憶時被錢敏的問話聲打斷。
“大人這是瞧見熟人了?”
南宮焱搖搖頭,不禁再次看向那男子消瘦的背影,暗道許是看走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