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與小滿找遍成衣鋪及周邊的每個角落,問遍所有在場的人,皆無安平的消息。這成衣鋪來來往往的客人衆多,雖說店内有不少夥計接待,但依然無法照顧到每位買家。
當他們再三确認安平真的消失時,蘇墨已離開半個時辰之久。
不得不說蘇墨頗有些伎倆,用迎春苑雜役的新衣換了安平的衣衫,并謊稱是他那負氣離家多時的表親,求助同伴作掩護才從成衣鋪後門脫身。他怕人醒了說實話,更怕被周媽媽發現,借口不願拖累同伴,不着痕迹地把人藏在儲物間。
這可是他千辛萬苦得來的,自然得小心謹慎。
時至傍晚,迎春苑偏院的雜物間,此刻屋内閃動着微弱的燭火。
安平才将悠悠轉醒,他試着活動身子,暗道不好,手腳皆被綁得結實,口中也被布條堵着。事發突然,他并未看清挾持者是誰便失了神志,落得個如此境地,原本明日便能與她相見。
忽地屋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愁思,腳步聲由遠及近繼而在屋外停住。
“此處無人較為清淨,花兒哥你可是收了我的銀兩。”
“所以是為何事,犯得着偷偷摸摸。”
先開口的男子吞吞吐吐道:“教教我如何讨雅客歡心,那比我晚來的妓子都有人為其贖身哩。”
“哦,這事兒呀好辦。”花清了清嗓子,緩緩道,“這男女相處過于正經自然是不利于增進感情,我們身為男子行事得放開些……”
所以是兩人太過正經,才導緻現在這樣?
安平掙紮一番後勉強靠着柱子坐起,聽着外面陌生男子的對話竟不由地細細品味。他揚起脖頸側耳緊貼着木門,想聽得清楚些,未料身形不穩滑倒在地,弄出了不小的聲響。
“誰?”屋外傳來異口同聲的驚呼。
這般境況下還有心思聽牆角,安平冷汗直冒,适才想起自己的行徑是多麼可笑。
一炷香後,安平被那兩人連拖帶拽地送至周媽媽的房内。
“媽媽,我們在偏院雜物間發現了這小子,是個生面孔。”花将事發經過如實禀告給周媽媽。
周媽媽本在吞雲吐霧,期間隻是睨了一眼來人,旋即興緻漸起。她走至安平跟前,捏起他的下巴仔細打量。
“模樣還挺俊,叫什麼名字。”
花見狀立馬給安平解下堵嘴的布條,示意他好好回話。
“放肆,爾等強行擄人,視律法為無物。”
“還頗有些小性子。”周媽媽拍了拍他的肩頭,哂笑着,“我可未曾将你綁來,倒是你莫名出現在我們苑,定是不安好心。”
安平剛欲開口辯駁,卻被他人的高呼聲打斷。
“他是我表親,請媽媽高擡貴手。”一男子沖進屋内嘭的一聲跪在地上向周媽媽求饒,他從同伴那得知人被發現的消息,立馬趕來。
周媽媽當即一愣,不動聲色道:“哦,你表弟?”
“他與母父鬧了不愉快離家出走,我恰巧遇見,怕他再跑便綁了他。”
安平緊鎖眉頭,詫異道:“我與你素不相識,更是無冤無仇,為何要綁我?”
“我是蘇墨,墨兒呀。”蘇墨湊至安平的面前,眸中深情流轉,“弟弟喜貪玩,愛着女裝。”
雅樂居的蘇墨!安平倏地憶起往事,驚道:“既然出了獄不珍惜機會改過自新,何故又來害我?”
蘇墨目光熾熱,又朝安平貼近些距離,竊竊私語道:“我做這一切是在解救你,因為我們是同類人,不被男歡女愛的俗世之情所禁锢。”
“你就是個瘋子。”安平氣得全身顫栗,即使有理也與自己無關屬實不可理喻。他下意識地想與蘇墨拉開距離,可手腳被縛限制了行動,隻得怒喝道,“奉勸各位盡快将我放了,以免惹火燒身。”
“公子好大的口氣。”周媽媽從看戲中抽身,以手為扇在鼻前來回揮動,睥睨安平道,“你穿着我們雜役的衣裳,自然便是我迎春苑的人。”
真是個蠻不講理的鸨婆,安平咬牙切齒似是下定決心,正色道:“我乃當朝四皇子安平郡王,豈容爾等造次。”
此言一出倒真吓住在場的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最終将目光投向被綁之人。
周媽媽噗嗤一笑打破沉默的氛圍,指着花身後那默不作聲的妓子道:“他剛來時說自己是三公主的心上人,如此說來你們也算是親眷,不如趁此叙叙舊?”
被點名的妓子聞言幹笑着,羞愧地垂下頭。
“你若真是皇子,總該随身帶着腰牌或路引。”
此番言論下,其他三人更是打消了對安平身份的疑慮。皇子身邊擁着大把服侍的下人,怎會被一個手無寸鐵的雜役給綁了,任誰能信。
“你……”安平竟一時語塞,證明身份的東西讓阿福收了起來,但也不能以此亂下決斷。
“我要去見州府的南宮焱,她一來便知……”
安平的話還未說完,被周媽媽無情打斷。
“花,你安排幾人将他帶下去,收拾幹淨些。”周媽媽喜滋滋地嘬了口煙,感歎道,“想我迎春苑已有多年未有拿得出手的新妓,此次必能聞名青州城。”
蘇墨慌慌張張地爬到周媽媽跟前,抓住她的衣裙,哀求道:“媽媽開恩,放過他吧,他真是我的弟弟呀。”
周媽媽陰沉着臉,毫不猶豫地将其踢至一旁。
“蘇墨,當日我見你長得還有幾分姿色,遂答應留下你。奈何你不識擡舉甯死不入前堂接客,我還未找你算賬。若你心懷不軌,用些小聰明打妓子們的主意,到時可别怪我新舊賬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