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可謂久經風月場,什麼人沒見過。她算是察覺到蘇墨對男子存有别樣的情思,很是氣惱。倘若在外發生再離譜的事也與她無關,可迎春苑容不得這等荒唐行為。
待塵埃落定,夜色早已變得深沉,迎春苑内燈火通亮,正是尋歡作樂的大好時辰。
這一晚終究是不眠之夜。
翌日清晨,南宮焱便被錢敏請去考點做最後的巡查工作,以做萬全的準備。
這巡查工作可并不簡單,因着離武考時日越來越近,檢查的項目不僅多而且更為細緻。先是查看開考前的祭祀宣講所需用具,還要對考場進行檢查,最後又拜會各參與官員及主考官,讨論期間的大體流程。
一來二去,大半日時間已過,她二人随意對付些吃食後坐上馬車,可車卻并不是回州府的。
南宮焱一早便發覺今日的錢敏不對勁,巡查考場如此重要的事,但其顯然心不在焉。她倒是想看看州府大人心裡憋着什麼事,于是将計就計。
當馬車停在迎春苑門前時,南宮焱心中已然猜到幾分緣由。
“錢大人,這是何意?”
“承蒙南宮将軍援助,解救下官于危難之間,單說那日您獨自捕獲紅衣人委實令在下佩服。”錢敏伸手拍着胸口,神情和言語間充滿真情實感,“再過幾日便要開考,下官想趁此空閑時機帶您來吃頓酒,不知您可否賞臉?”
南宮焱意味深長地笑道:“既然錢大人都将我帶至門口,我哪有不從的道理。”
“是下官唐突了,我是存了私心生怕将軍您不答應便出此下策。”錢敏做了充足的準備,從容應對,“将軍若是覺得不妥,我這就叫馬夫掉頭。”
“人已至此,不能辜負錢大人美意。”南宮焱随手整理下衣衫,果斷地下了馬車。
錢敏拱手一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南宮焱剛入迎春苑便由周媽媽親迎帶至二樓雅閣,随即喚來風花雪月四位名妓伺候。
這些皆是錢敏提前安排好的,周媽媽實則不樂意接待兩尊“大佛”,畢竟人命一案才過去不久,她因此折損了不少生意,隻得從州府大人那收回些銀子。
風花雪月四人上回已見過南宮焱,雖然案件推演讓大夥受了些驚吓,但事後再見崇拜占據上風,各個争先恐後的擁着她。
當然其中隻有雪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想必他心中對南宮焱的懼怕還未消散。
南宮焱倒是沒有計較,更沒有動怒,甚至還主動喚大家喝酒助興。
這讓錢敏懸着的心落了地,不論是身居高位還是娶了郡王,終究是抵不過溫柔鄉。她眯着眼睛,有幾分得意,趁無人在意時向身旁的妓子使了個眼色。
幾番推杯換盞之後,屋内的氣氛其樂融融。妓子端來幾壺新酒與吃食,分發給兩位大人。
“漂洋而來的葡萄露,錢大人破費了。”南宮焱見這酒是用精緻的琉璃瓶裝着,還配了琉璃盞,一眼便認出是葡萄露,暗歎錢敏下了血本。
錢敏笑意不減:“哪有的事兒,好酒才配大人的身份。”
風打趣道:“大人都來兩回了,也不曾告知我們真實身份。”
錢敏擺擺手:“你們隻管伺候好,不該問的就别問。”
“錢大人有如此俊俏的同僚好友可得常帶着來找我們玩呀。”月立刻打圓場,倒了杯酒送至南宮焱面前,“大人快些嘗嘗這神仙也愛喝的葡萄露。”
“哎。”南宮焱輕輕一推玻璃盞,擋住風敬酒的手勢,遺憾道,“迎春苑乃是青州有名的風月場,應當不止你們幾個美人。”
錢敏一眼掃過停在半空的酒杯,谄笑道:“大人的意思是要見見新面孔?”
“大人這是嫌我們沒了新鮮感。”在場的美人們紛紛抱怨。
大夥抱怨歸抱怨,貴客的需求可不敢怠慢。酒也不喝了,歌舞也停了,風将迎春苑出挑的新妓子帶出來給貴客一一過目。
新妓輪了一圈也沒入得了南宮焱的眼,錢敏有些坐不住,剛欲開口相勸卻被風搶過話頭。
“迎春苑壓箱底的新人都來過了,大人就沒一個看的上?”
南宮焱轉動手中的琉璃杯,惋惜道:“總是差點意思,迎春苑當真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片刻後,花遲疑道:“還有個美人,隻是昨日才來不曾習規矩,如今被關在屋内。”
南宮焱雅興高漲:“走,瞧瞧去。”
錢敏皺眉搖頭,事情的走向已然不受她的控制,又不敢忤逆将軍的意思,隻得緊随南宮焱的步伐。
花領着二人來到新美人所在的房間,那是個位置偏僻的簡陋屋子。妓子提前和周媽媽打好招呼,床前用薄紗簾子遮擋,映出個美人斜坐的朦胧輪廓。
“他許是會說胡話,還請大人莫要見怪。”花做請勢邀南宮焱入内瞧上一眼。
南宮焱二話不說大步邁入屋内,掀起簾子定眼一看瞬間愣在原地。
錢敏原本在門口急躁地踱步,見南宮焱未有半點反應便也進屋想一探究竟。當她将要探過南宮焱的肩頭時,被突然顯現的黑臉吓了一大跳。據錢敏後續回憶,當時南宮焱怒目而視,臉上布滿殺意。
“不知錢大人在身後,吓着你了。”南宮焱恢複先前的神情,将簾子拉回原位,莞爾道,“我就要這美人。”
錢敏愣了半天才有所反應,行禮恭賀道:“願大人享受良宵。”
他與花識趣地退至屋外,雜亂的心緒再次回歸正常。
勇武将軍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