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私兵一事,南宮焱第一時間反應是與二公主長甯在狩獵場私自屯兵有關。雖說青州抓了個王沁取得些證據,但不足以直接證明是她主導。
再說大公主華昱此時仍在回程途中,若無确鑿線索,她更不會冒險亂遞折子。
安平一言未發地注視着南宮焱,從信件内容和妻主的神情中便能讀出宮中怕是出了什麼大事,頓覺隐隐不安。
翌日拂曉,南宮焱一行人向老妪道别後立刻驅馬動身趕往姚都城。一路倒是順暢,他們在計劃的時日裡平安到達長樂府。
紅昭早已立于府門前翹首以盼,見到匆匆趕回的将軍及郡王,還有久别的同伴們,頓時喜笑顔開。
“将軍,殿下,你們可算回家了。兩邊府内我都差人裡裡外外打掃過,和你們臨别時一樣。”
南宮焱颔首,不由自主地伸手扶安平下車,俨然一副妻夫恩愛和睦的景象。
安平倍感欣喜,連日趕路的疲色已然消散。他環顧左右,面露疑惑道:“怎得不見許岚卿。”
紅昭臉色忽地一僵,瞥了眼南宮焱後,避重就輕道:“殿下趕路實屬辛勞,不如暫先進屋歇歇腳。”
安平順勢看向南宮焱,隻見其毫無驚訝之色,而紅昭的話語神情間定是藏着事兒。
“瞧我也是心急,一路舟車勞頓着實累人,就按紅昭的意思辦。”
行李物什皆由阿福和管事接手,他們三人正打算進門,卻被一聲高呼打住。
“将軍,殿下,請留步。”
“是什麼風把武悅武大人吹來了,帝君可是有重要之事代傳?”南宮焱見是帝君身邊的女倌突然造訪,心下生疑,何等要事需要她親自前跑一趟。
武悅恭敬地行了一禮,朗聲道:“帝君有口谕,召您即刻進宮議事。帝君言并非急事但鑒于其他人來傳話不合禮數,遂讓我親自代傳。”
南宮焱心領神會,從容道:“武大人辛苦走一趟,待我梳洗換身衣裳便去。”
“勞煩将軍。”武悅轉而向安平道,“帝君也有話轉告殿下,今晚宮中設了家宴,是專程為您和将軍接風洗塵,請您務必參加。”
“本宮已知曉,替我轉告君母,兒臣很想念她。”
武悅傳完話便施禮作别,回宮複命。
安平盯着武悅走遠的背影,疑道:“君母如何算得這般準,我們還未進家門,口谕就到了?”
紅昭謹慎道:“殿下您有所不知,眼下姚都暗流湧動,就連咱府門前後皆有衆多耳目。”
“究竟發生了何事?”安平瞠目而視,才離開短短時日姚都已是别樣情形。
南宮焱跨步走入府内,打斷安平的問話:“除了書信上談及的事情,後續又發生了哪些事,快速講來聽聽。”
紅昭張了張嘴,又看向安平。
南宮焱頓時明白她的意思,道:“無妨。”
“我給您寄信的第二日,宮中關于立儲的傳聞愈來愈盛,蹊跷的是此次無人制止,想必是帝君的授意。我還聽聞有位大人物回宮了,鬧得裡面不安生。接着便是許公子被三公主文祯請去府中做客。”
南宮焱腳下一頓,帶着身旁的安平也随她止步。
“三公主倒是撕碎了僞裝。”
“三殿下向帝君請旨賜婚,點名要兵部尚書嚴華的長子嚴景行。”紅昭緊鎖眉頭,困惑道,“帝君當真同意了,是前兩日才下的诏書。三殿下借着讨未來夫郎歡心的由頭,請許公子去其府中教授做點心的手藝。”
安平驚呼:“嚴景行?嚴景元的兄長。”
彼時嚴景元與楊琦厮混,東窗事發後,他被嚴華禁足了半年。而嚴景行與其相反,是旁人口中的三好男子,容貌好、人品好以及家世好。
南宮焱冷哼道:“虧得她想出如此拙劣的借口。”
文祯的做法無非是想試探自己的立場,南宮焱深知她不會對岚卿亂來,但節外生枝總會給人添麻煩。
“三殿下親自來請人,我也不敢攔着。”紅昭的語氣中充滿了懊悔。
“你無需自責,此事我來解決。時辰也不早,我得盡快更衣入宮,剩下的事等我回來再議。”南宮焱突然想起什麼,叮囑道,“馬車内有個犯人,你将她交給曹縣令,供詞證物皆全,讓曹大人好生看管。”
紅昭應聲是,轉身往府門外走。
安平默默地跟随南宮焱回房,适才他分明感受到妻主聽得許岚卿是被三皇姐請去時,她的臉色陰沉得厲害。
此時天冬送來一套幹淨衣物,由安平接了手。他見南宮焱沒有拒絕之意,便親自為其更衣。隔着裡衣顯現出武将結實的身形,一一落入安平的眸底。
相較于武考前,她确實消瘦些,安平不免生出擔憂的念頭。他認真地為其披上外衫,系好腰帶後,緩緩開了口。
“岚卿就交給我來處理,如今三位皇姐也參與争儲,我知曉你不願站隊,所以這事由我出面最為合适。”
他于許岚卿是為主夫,于三公主是為親姐弟,于情于理都不涉及朝政。
南宮焱沒有立刻應聲,而是直勾勾地注視安平,眼中閃過一絲愕然,旋即被流露出的柔情替代。
安平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南宮焱如此真情外顯的轉變,雖然隻是稍縱即逝。
“好。”南宮焱思量片刻,僅回了一個字。
安平淺笑着為她撫平衣角,催促道:“妻主穿這身相當合适,快些出發,切莫耽誤時辰。”
南宮焱了然于心,順從地走至屋門前,忽而側頭道:“我在宮裡等你。”
說罷,她才疾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