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兩人這才省起他們方才在練習陣法借用自然之力的時候确實曾掀起了很大的風浪,沒想到差點害了無辜的人。花千骨默默的和白子畫對視了一眼,不由得滿懷愧疚的趕忙對老人噓寒問暖,又殷勤的幫着支起架子烤汗巾和外衣。老人把海螺湊到耳邊聽了聽,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打開了話匣子:“内子非常喜歡大海,可惜她過世的早,我經常來這兒是用她給我的這個螺收錄大海的聲音,之後再拿到她的墳前給她聽。你們來聽聽,這裡真的有大海的聲音。”說着他把海螺遞給了花千骨。
花千骨記得李嬸講過他的故事,心内不由得唏噓,非常配合的接過海螺湊到耳邊聽了聽,故作驚奇的說:“還真的有大海的聲音呐!”她小心翼翼的把海螺交還給老人,扭頭卻看到白子畫從沙地裡挖了個略小的海螺出來,他拍了拍上面的沙子遞給花千骨說:“小骨,你來聽聽這個。”花千骨這才想起來當初因為老人離世的妻子郭氏說的這個謊言,他們二人看法不一樣還激烈的争執過一番,她認為郭氏的謊言隻是想讓丈夫在她死後能繼續活下去,而白子畫則認為郭氏做得不對,不該撒謊。
白子畫的這個舉動讓花千骨感覺有些捉摸不定,她沒有接那個海螺,隻是臉上帶着猶疑的神情瞥了他一眼。白子畫卻若無其事的把海螺湊到耳邊聽了聽,說:“這隻海螺之前一直埋在沙子裡,卻也有海的聲音。”明顯是要戳穿這謊言的勢頭,花千骨的表情馬上僵住,帶着責備又警告的眼神瞪了白子畫一眼,接着她滿臉緊張的望向老人。
誰知老人雲淡風清的笑了笑說:“小夥子,你肯定不是在海邊長大的吧?其實啊,這裡所有的螺都有海浪的聲音,不管是在海裡的還是岸邊的,或者埋在沙地裡的。不過啊,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我原先在内陸居住,也不知曉這些。”老人這樣的反應和回答大出兩人的預料,白子畫定定的看着老人,花千骨看着他手裡的海螺輕輕的問:“你知道?那你為什麼還——”
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幾分悲傷,垂下眼簾低歎道:“内子臨走前把這個螺交給我,讓我此後經常來海邊收錄大海的聲音,再拿到她的墳前給她聽。我幾乎每天都照做了,直到後來看到有些孩子在海邊撿各種各樣的螺放到耳邊去聽,我也去試了,這才發現原來所有的螺甚至從泥地裡挖出來的都有這聲音,無所謂收錄不收錄。我猜想内子生前一定是被什麼說法騙了,”他頓了頓,幹柴般的手指摩挲着海螺的紋路,低聲道:“又或者她是故意對我這麼說的。”
原來老人知道一切真相,花千骨心下多少有些釋然,繼續問:“那你為何知道這是騙局還要繼續做?”老人說:“因為我聽到過一種說法,如果死去的愛人有什麼心願,未亡人若一直照做的話,她就會安心的在忘川河裡等他,直到一起轉世再續前緣。所以不管這個事情是她被騙也好,或是她編造的也罷,都是她期盼我去做的,也算是她的心願吧。”
花千骨被這份感情觸動了,低聲問:“所以,你是想要和她一起轉世好再續前緣?”老人微微笑了起來,眼睛裡突然多了幾分光亮與憧憬,笃定的點了點頭說:“對。”隻一個字,道盡了他這麼多年來的堅持與執着。天色漸漸轉暗,老人的衣服和汗巾都已經烤幹了,他還要趕去妻子墳前,便起身整理好匆匆道了謝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