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摩嚴如此坦誠自己的錯誤,讓白子畫有些動容,不由得側目看了他一眼。摩嚴懇切的繼續道:“子畫,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這一生入師門、修仙法、坐尊位,即便遇上竹染娘誤入歧途,也很快就迷途知返了。我一直兢兢業業,隻想把自己練得強大,讓長留做仙界第一大派,從沒有任何私心。可為什麼到頭來結果和我想的不一樣?我似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錯的。”
白子畫目視遠方,幽幽的說:“師兄,每個人都有心中的執念,你的執念就是長留的興衰榮辱。你的初衷沒有錯,但你錯的是使用的手段和方法,比如為了掩蓋小骨因要救我而盜偷神器,你就想殺她滅口;還有你認為我和她在一起就是毀了我、毀了長留,你也要殺了她;你怕自己與妖魔相戀之事被揭穿毀了長留的名聲,毫不留情的殺了她……為了長留的聲譽就去傷害無辜之人,在我看來就是錯。”
摩嚴嘴唇抖了抖,無言以對。白子畫接着說:“還有,你與竹染娘在一起的時候内心就沒有感受到過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情不自禁麼?如果她不是七殺之人,你還會一劍殺了她麼?師兄,何為正途何為歧途?難道愛上一個人、想要保護她、和她在一起就是你所說的誤入歧途麼?可這正是人世間最普通最本源的感情,你既與她有過一段過往,說明你做為人的情感都還在,可為何最後要殘忍的将它抹殺,成為一個斷情絕欲,比妖魔還要冷酷之人?”
摩嚴渾身一僵,滿臉迷茫的看着白子畫:“子畫,你——?”白子畫似知道他在疑惑什麼,坦誠道:“不錯,沒有遇到小骨之前,我以為自己可以斷情,超脫于凡人之上。然而遇到她、經曆幾番生死之後,我也大徹大悟了,我也是個人,擁有最平凡、最本能的人之情感。我也決定坦然接受,去大膽追求心中所愛。”
摩嚴沉默了會兒,問道:“你決定和她在一起了?那你今後如何打算?”“今日我見小骨開心得如剛飛出籠的鳥兒一般,想來在絕情殿一呆就近半年她也悶壞了。我想帶她去凡間四處走走,然後和她一起去七殺殿——求親。”‘求親’兩個字因為不好意思他說得很輕很勉強,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到,臉上也泛起了一層薄紅。
摩嚴微微一笑,柔順的白色胡須将他襯得前所未有的和藹可親:“好,現在這樣十一高興,你開心,長留地位穩固,我離開也沒什麼挂心的事了。”白子畫終不忍:“師兄,後山也可面壁靜思,你非要去蠻荒嗎?”“嗯,我想好了,去蠻荒就住在竹染的木屋裡,去尋尋他和他娘的痕迹。還有除了悟道之外,我要好好想明白你今日所說的話,也許想通了我會回來。”白子畫鄭重的抱拳一禮:“師兄,保重。”……
轉天一大早的絕情殿。白子畫站在花千骨栽的桃樹下欣賞着滿樹桃花,花千骨則歡快的收拾着東西,剛從寝殿出來就跑去了廚房,嘴裡碎碎念着:“嗯,安寝的用具全了。下面準備——嗯,茶葉,師父估計喝不慣别處的茶。接下來——香料,一定要帶暗影流光……”總算帶齊東西了,她興沖沖的跳到白子畫面前:“師父,都準備好了,我們啟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