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在往崇金閣的方向走,周圍的建築逐漸沒有那麼密集,取而代之樹木和石階則相對多了起來。
顧嶼停下腳步,在橋下的位置,河水清澈見底,還有木筏載着客徐徐劃過,“沒有劍,是無法拜入正統門派的。”
顧嶼問:“你原先什麼打算?”
池陸剛來到潭川城,各方情況都尚未熟悉,在他正思考該怎麼進入崇金閣的時候,卻不巧遇到顧嶼。
“正統門派隻能用劍真是可悲。魔界從來不限制法器,皆有使用自己最擅長法器的自由。”
池陸冷嘲一句,轉身往另一個方位走,不願再與顧嶼多啰嗦。
這時,顧嶼周身薄霧籠罩,散發着寒氣的微風。
這片薄霧的裡面是個無邊無際的空間,薄霧接觸到的事物,會被選擇性地帶進空間裡。
池陸止步,感知到了這股薄霧裡面的無形力量,頭也沒回:“你又要做什麼。”
“随本尊過來。”薄霧籠罩着池陸,從身後包裹至面前。
***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領域。
那是一個獨立于現實世界之外的空間。
準确地說,是隻有修為到達一定境界的人,才能開辟與世隔絕的空間領域。
這個空間,被稱為“境地”。
境地的大小、可以維持的時間等,随着修為的深淺而不同。
境地私密隻屬于個人,境由心生。
……
池陸走在境地的水面上。
但那并不是水,他姑且稱之為“水面”,因為找不到可以用來形容這個表面的詞。
顧嶼的境地,竟然沒有任何的顔色。
什麼樣的心境,才會生出這般奇怪沒有顔色的境地。
池陸環視這個地方,無邊無際,非黑非白,沒有天也沒有地。
隻會在他走過的每一步時,腳下泛起一小圈又一小圈的漣漪。
完全沒有聲音。
想象不到的吓人般安靜。
沒有風,什麼都沒有。
像個空洞。
“用給我看。”
身後傳來顧嶼的聲音。
境地裡,他的聲音卻聽起來仿佛離自己很遠。
然而回頭顧嶼離自己僅半步之遙,從他落着霜發的背後,替給他一把劍。
“境地這種空間最是私密,可沒人會把除自己之外的人帶入。”
“何況本座還是魔。”
池陸沒接劍。
一個天魔,為何要順修仙者的意。
顧嶼依舊遞着劍:“若想順利進入崇金閣,隻有這個辦法速度最快。”
天魔垂眸望着手側的劍。
……
谷雨将至,熔劍事件所列舉的魔族那樁樁件件“罪行”,或許正在發生,又或許不久就要發生。
隻有盡快進入崇金閣成為其中成員,才能查清楚這一切的行動,阻止熔劍事件的發生。
時辰耽誤不起。
池陸閉上眼。
顧嶼知道他想最快速度進崇金閣,就以這樣的方式強迫他。
可以的。這筆賬,本座會記着。
再睜眼時,他握住一旁劍柄,從劍鞘中抽出。
瞬間劍光在半空劃出淩厲的弧形,境地發出嗡聲震動,“水面”從遠及近、又由近至遠地出現大圈大圈的波紋。
他持劍劈向顧嶼。
銀光閃了一閃,顧嶼擡手于虛空中取出仙劍,擋下池陸手中長劍迎面而來的斬擊——驟然間本沒有任何顔色的境地裡炸出強烈刺眼的白光!
這劍勢猛烈霸道,一招即可命中,沒有破綻。
池陸使用長劍的威力,完全不亞于他使用赤骨彎刀。
隻能靠深不可測的修為,生生抵擋下這一劍斬殺。
兩個人分開,落于水面。
——誰知顧嶼突然“咳”了一聲。
弓下身來,墨發從側臉滑落。
池陸頓了一頓:“?”
過了幾息,他發現顧嶼的狀況并沒有好轉。
……
顧嶼在玩什麼花樣。
池陸沒有用魔氣,因為想着進入門派需要收斂魔氣,他是個魔,體質與人不同,更不可能使用出靈力,所以剛剛那劍隻是單純用内力試一試而已。
他觀察眼前的顧嶼,心想不至于。
仙尊的修為遠比剛剛那一招強大出許多。
實力是和天魔池陸不相上下、相互制約的關系。
池陸用長劍的劍身拍了拍顧嶼的肩膀。“喂,什麼情況。”
上輩子他可是死在了顧嶼的手裡,就剛剛那一招,根本不可能傷到顧嶼絲毫。
誰知顧嶼笑了,擡手抹了下嗆出來的血。
“這是本尊第一次見你用劍。”
他緩緩直起身子,還有幾根發絲沾到臉頰,笑起的唇瓣被血染得鮮紅,模樣美得詭異。
池陸打量顧嶼,蹙了蹙眉,他對顧嶼的反應完全沒有頭緒,覺得自己在被耍。
池陸異常煩躁起來,把劍對着顧嶼的脖子,隻要顧嶼亂動,劍就會刺入這冷白的頸部肌膚:
“你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