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陸另一隻手化出赤骨彎刀,抵在了顧嶼的下巴颏下方,擡起他的臉。
“仙尊這樣子,讓本座看着好生憐惜。”
“看看你的唇,上面都是血。”
顧嶼早已在給他們的住處加上屏障的時候,撤去了易容之術。
此時。顧嶼的下巴輪廓分明,因着被赤骨彎刀擡起,他的頸骨被拉得修長,黑中帶赤的煞氣纏着頸側金紋,顯得很凄美。
“……”
“魔之所以為魔,因為魔本生是嗜血的。”皎潔的月光揮灑進岩洞裡,給冷泉周圍的岩壁都鍍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光。
月光下,池陸的紫瞳幽幽落在顧嶼嘴唇的鮮血上。白發浸在冷泉裡,包裹貼着他肌肉緊實的身體,在一陣寒風中,碎發拂過臉頰。
隻不過魔也向善。選擇不去殺生嗜血。
吃着和人一樣的飯菜,磨平了生而為魔本該有的利爪。
重生後的池陸經常在想,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才導緻魔界走向了被滅族的悲劇。
血,才是魔真正的養品。
就像一頭本該吃葷的狼,如果不吃生血生肉,以飼料進食,久而久之,脾性也與家犬無異。
倘若不是因為這樣,魔族也不會無端端被誣陷,被修仙者當軟柿子捏,還落得個被屠殺滅族的下場。
倘若魔回歸本性,是否能阻止這樣悲劇的發生呢……
池陸垂下眸,緩緩低頭靠近顧嶼的唇,他聞到這雙唇瓣上的鮮血好香。
仙尊的靈氣純粹,以至于血味都如此迷人。
但是好肮髒,看看這鮮豔的髒血。
不如本座讓髒血再多流點出來。
“想嗜血了麼?”顧嶼的唇微微動了一下,眼眸漆黑冷冷的沒有波瀾。那雙紫瞳很近,充滿着迫不及待的殺意。
修為越高的魔,嗜血的欲望越強大。
——身體也越需要鮮血。
因為血是最直接的養分。
“仙尊說呢?”天魔的紫瞳幽光靡靡,目光順着沾血的唇滑落到下巴,又到這線條流暢的頸側。
頸側赤骨彎刀留下的傷口裡面,在散發勾魂攝魄的香味。
要不……嗜盡顧嶼的血吧。
可是他又覺得作嘔。
顧嶼的一切,都讓他發自肺腑的感到惡心。
但仔細想一想,讓顧嶼死于鮮血被一點一點吸食而盡,讓顧嶼在這個過程中感受痛苦的折磨,感受自己的血液順着自己脖頸處的傷一點點抽出,體内的血液愈來愈稀少,直到自己變成一具幹枯的軀殼。
又多麼解恨啊……
這個想法讓池陸蠢蠢欲動,他雙眼裡彌漫着靡麗的紫,殺了他,殺死顧嶼。
顧嶼冰涼的手伸了過來,觸碰在池陸心口的位置,那裡有一道傷疤,他望着那道疤沉默了很久。
怪他,都怪他沒能及時趕到。
當時明明就在神魔壇場。
他問:“還疼嗎。”
他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嗓音很低:“你若想要,這裡的血本尊給你。”
池陸頓了一頓。
“……”
腦海裡忽而閃過,曾經自己和顧嶼唇瓣相重,難舍難分的場景。
在他們相吻的時候,激烈中咬破了唇,那時是他第一次嘗到了顧嶼的血。香甜得把魂要勾了去。那也是他第一次,嘗到嗜血的味道。
“在克制麼?你若想要,本尊給你嘗便是。”那時的顧嶼說完就把舌咬破,強勢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
池陸突然生出很奇怪的感受。
胸口不斷起伏,可是沒有心跳。
心口裡面有什麼闖過,但是接着又散掉開。
隻剩空蕩蕩的,沒有感覺的感覺。
緊接着又閃過某種恨意。
這種恨意,填滿了空蕩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