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陸頓時猛力撞開顧嶼——
“滾!”
“本座嫌你的血龌龊!”
他遠離顧嶼,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竟然産生了一絲想要嗜顧嶼的血的念頭。
這冷泉池陸都嫌肮髒。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地方。伸手拿起更換的衣物,玄術把身上的水弄幹,換上衣服就遠離冷泉岩洞。
……
回到房間,他把門“砰”地關上。
力度之大差點把門都從門框裡甩落掉。
可恨至極。
想殺了顧嶼,卻偏偏又不能殺。
“……”池陸死死攥着手,恨到骨節顫抖。
或者,他有了一個想法,不殺顧嶼,卻讓顧嶼比死了還痛苦。
比如把顧嶼千刀萬剮,讓顧嶼的尊嚴被糟踐,把他拉下神壇,身心受到折磨,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确實也不失為好主意。”池陸邊想着,整理起床榻被衾。
熄了燈,躺床入睡。
……
夜晚不知什麼時辰。
池陸隐約聽到,房門“吱呀”打開又合上。
動作不大。接着,房屋裡另一頭的床榻上傳來衾枕的兩聲摩擦,就再沒動靜了。
深夜偶爾會聽到對方強忍的細咳。
***
翌日卯時。
晨練的道場上,弟子們忍不住紛紛看向新來的兩個門徒。
——昨日那兩個散修。
現在正穿着門派的服飾,在道場上和他們站在一起。
其中一名散修的模樣在人群中異常醒目。他眉眼束着黑紗,頭發霜白。
“這兩個散修,學的東西能上得了台面麼。”弟子竊竊私語,仙門世家出生的富家公子少主這些,往往最看不起散修。
“誰知道呢,待會兒晨練比劍的時候,不就能看出來了。”
弟子裡也有女修。
女弟子和男弟子之間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他們兩個長得好俊。”一名女弟子偷看一眼,悄悄在身邊的好友耳邊說道。
“你覺得誰更俊俏?”
“那個……他叫什麼來着,顧山。”另一女弟子抿笑,看了眼顧嶼,又蹭到好友耳畔:“他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感覺是個很溫潤文雅的公子。”
“我喜歡那個帶眼紗,白色頭發的……”她的好友掐着嗓音,嗲嗲地臉紅着道:“感覺他是個桀骜不馴的脾氣,我喜歡個性強硬的。”
她之所以能看出池陸是桀骜不馴的脾氣。因為池陸現在一臉不爽。
池陸非常厭惡自己身上的衣服。
再者,他做了一晚的噩夢。夢見了滅亡魔界的熊熊烈火,還夢見了冷泉裡傷勢不佳的顧嶼。
更可恨的是,一覺醒來本想狠揍一把顧嶼以此發洩,卻發現顧嶼不在床上,隻有空蕩的床榻,還有一床疊得整齊無比、幹幹淨淨的被衾。
負責訓練晨練的長老還沒來,池陸窩着滿滿的起床氣在胸口,幹巴巴地在這裡傻站着,真是無聊至極,想把此處夷為平地。
轉過眸,就看到有個女弟子紅着臉在看自己。
“……”池陸收回目光。
總算,長老來了。
大家稱他為金長老。
金長老開口道:“開始吧。”
“兩個一組,相互比劍,輸的下去。赢的和另一組赢的再組隊比劍,以此類推,看看今日誰的劍法有進步。”
池陸必然不會選擇和顧嶼一組。
如果和顧嶼一組,恐怕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手臂,把顧嶼的首級給砍下來。
池陸觀望四下弟子,但如此一來,跟誰都沒法組成一組。
這些修士在天魔大人的眼裡,就像一隻隻小螞蟻。
天魔大人實在是不忍心對他們擡起長劍。
“啧,可悲啊……”池陸真是無可奈何,這些弟子的天資沒一個像樣兒的,煉氣、築基的弟子占了絕大多數。
想到以前和顧嶼好的時候,曾溜到過仙州幾次,那裡的弟子有不少開始結丹的,雖然最次也有一些築基期弟子,但好歹齊整,都是些可塑之才。
這些崇金閣的叫個什麼東西,參差不齊,亂七八糟。
一時間,池陸也對顧嶼生出了悲憫之心。
不知顧嶼看到這些小螞蟻們,内心作何感想。
旁邊一名男弟子對他“喂”了一聲,“新來的。你看哪兒呢?”
池陸轉眸,朝嚷嚷的小家夥看去。
男弟子:“對,就你。”
他擡起劍來,就是朝池陸刺去。
池陸側過身子,男弟子直接重心一失,栽草叢裡去了。
“……”
“你,很了不起嘛。”另一組赢了的男弟子轉移目标,來到了池陸跟前,要挑戰池陸。
“拿劍啊?”那弟子見池陸兩手空空。
池陸:“用不上。”
這些公子哥,最讨厭的就是這種裝的人。
尤其還是個散修,沒有背景沒有金錢的實力。
弟子:“你說的。那就别怪我了。”
說罷揮劍斬去。
看看這些頤指氣使的嘴臉。
天資不堪入目,想都不用想,都是花了重金進來的小少主。
池陸想不通區區煉氣期、築基期的他們有什麼好高傲自大的,好歹修煉到金丹、元嬰有點資本再橫。
他往後退了半步。
并不想參與晨練的比劍。
沒有意義。
這小公子以為一定會斬到目标,躍得太高,怎料現在這目标往後一退,小公子摔得趴在了地上。
“……”
池陸走開了,見長老還在另一頭給他們做指點,于是乎找了個陰涼地兒,朝一顆結實的大樹上一跳,躺下來,他透過茂密的枝葉往道場看去,看見顧嶼竟還有耐心在那裡待着。
池陸搖了搖頭。
閉上眼。
乘涼睡個回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