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教授煉丹課的是焱長老。
他一臉又卷又毛躁的黑胡子,看起來兇神惡煞,體格粗壯虎背熊腰,五大三粗。
“咚——”
焱長老擡手敲了一下熔爐,整個煉丹室登時發出爐體震動的回響。
“肅靜。”
煉丹室的弟子頓時收聲。
雖然統共就沒幾個人。
池陸正聽着沈蒼滔滔不絕,講着對煉丹課不滿的看法。
聽到熔爐被敲響的動靜,他轉而目光投向焱長老。
一怔。
這個人,池陸記得。
魔族被滅的那一場厮殺,驅魔之火由幾位修仙者同時施術釋放。
而出現在煉丹室、正敲響熔爐的這個長老就是其中一位。
池陸凝視焱長老。這張面孔,池陸不僅記得,可以用印象深刻來形容。
此人的修為在金丹大圓滿。
境界僅次于作為“元嬰老祖”的崇金閣閣主。
他是閣主的左膀右臂,崇金閣的股肱。
在崇金閣的威懾力,位居第二。
在滅族戰火裡,這個兇神惡煞的面孔斬殺了無數無辜的魔族老百姓,踐踏在他們的屍體之上,讓魔族土地血流成河。
而這位焱長老的頭顱,也是池陸親手用赤骨彎刀砍下來的。
焱長老目若銅鈴,聲如洪鐘,嗓音傳遍整個牆體。
“聽閣主說,新進了兩位弟子。你們兩個出來自我介紹一下。”
……
焱長老環顧班裡僅有的幾個人。
看向那個白發、束着黑眼紗的新面孔。
他靜靜盤腿坐在蒲團上,頭微微向下,并沒有看來長老的方向。
自傲得很。
焱長老打量片刻,質問道:“顧山和小六,哪個是你?”
池陸:“不是顧山。”
焱長老的目光轉移,在煉丹室裡環顧了好幾遍,落在煉丹室裡唯一的一個沒有人坐的蒲團之上。
“顧山呢?”
池陸:“不知。”
焱長老問道:“你和他一起拜入的門派,住處也是安排在一塊,你現在說你不知道他在何處?”
“……”
滅族仇人就在眼前,池陸能夠忍住不立刻揮起赤骨彎刀把這顆腦袋斬落,已是最大的極限。
焱長老如銅鈴般的眼睛盯着池陸,他彪悍如虎,身上的氣場震懾得煉丹室陷入死寂。
落針可聞。
弟子們無人敢出聲。
沒有人敢頂撞焱長老。
“很好。”焱長老開口的時候,茂密的絡腮胡跟着上下動了一動:“你來跟大家做個介紹,為何你和别人都不一樣是白發,為何束着眼紗。修為是什麼境界,為何拜入崇金閣。”
焱長老說完後,所有在場弟子的視線都投向池陸,打量他的白發和眼紗。
就連坐在池陸旁邊的沈蒼,也看了過來。
似乎是對池陸的修為境界很感興趣。
池陸:“……”
真的很厭惡被一群修仙者圍觀。
為了趕緊打發,想到了昨日面見閣主的時候,顧嶼的那番說辭。
“幼時所煉功法與體質相克,燒壞了眼睛,發色因此改變。”
“境界。”池陸道:“不知。”
他補充道:“我根骨俱焚,不需要知道。”
“你根骨俱焚,又是如何修煉的?”
“……”
見池陸保持沉默,焱長老道:“這是我的煉丹課,我須熟知每個弟子的修為狀況,才可保證我煉丹課的質量。”
“把手給我。”他道:“我要親自檢驗你的修為。”
池陸卻紋絲不動,看都沒看焱長老。
身後傳來程陽羽的嗓音,仿佛在為他擔心:“小六啊,你還是趕緊給長老測一下吧。弟子們都還等着上煉丹課呢。”
話音剛落。
誰知緊接着有一名弟子附和:“是啊,趕緊測一下吧。”
“這不是在耽誤我們上課嗎?”
除了沈蒼沒有作聲。
“修為要測的麼,”池陸悠悠開了開口,說道。“這不是一眼能看出來的嗎?”
池陸轉過身。
望向故意伸張正義的程陽羽,一眼便看出:“你是築基期。”
“嗯?”池陸面露一副思忖模樣,又看了看其他在座的幾位弟子:“這裡難道不是金丹班嗎?四個弟子裡,三個金丹,怎麼卻混入了一名築基期。”
程陽羽立刻滿臉羞紅。
“行了!”焱長老把袖子一甩,走到熔爐前,擡手對着熔爐裡一揮,頓時爐火冒着熱光燃燒起來:“今日,繼續教授驅魔丹火的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