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早上說的特殊時機,指的就是那謝家主母嗎?”
馬車裡,白術一邊從布袋子裡套着蜜餞,往嘴巴丢去,期間還不忘掀開蘭時的帷帽,給她也塞幾顆,這可是臨走的時候,謝月戎讓小暑給她裝的,可好吃了,是從來沒嘗過的味道!
白術塞得歡快,都沒注意到她的小姐都還沒來得及咽下,小嘴巴裡嘟嘟的,一左一右各藏了個蜜餞,活像隻囤食的小倉鼠。
“我們白術變聰明了呀,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嘿嘿,那是!”
白術被誇地開心,蘭時也全都跟她一一講明白。
原來一旬以前,她正蹲在家門口,給那幾盆幹涸的蘭花澆水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甯娘子在和胡大娘聊天訴苦,其内容就是那謝家主母的事兒。
蘭時這才心生一計,想着借謝月戎的力量,助她美夢成真。
“什麼美夢啊?”
白術突然問道,轉眼間卻得到了一個毛栗子,“剛誇完你聰明,怎麼現在又想不通了,當然是早點掙錢,替夫君減輕負擔的美夢啊。”
可是,這謝家主母跟掙錢又有什麼關系呢?
白術腦袋瓜子裡還有好多疑問,兜兜繞繞比宮裡禦花園的石子路還要複雜。
車轱辘一轉一轉,很快便駛到了臨水橋,“前方路窄,馬車不方便進去,辛苦您就到這兒吧,我們走回去就行。”
最後一個台階,蘭時看準了地,咻得一下小跳下來,然後轉身就從荷包裡掏出五文錢,想作為車夫的辛苦費,沒想到那車夫竟然還拒絕了:“小娘子客氣了,這銀兩還是留着給這位小娘子買零嘴兒吧。”
說罷,車夫熟練地指揮着馬車朝白虎街方向走去,說來也正巧,謝府也在白虎街,就離徐長赢所在的太學不遠。
“你看看你,饞嘴饞到都讓人笑話了。”
蘭時輕輕捏了捏白術的腰間軟肉,癢得她像逃難一樣往家裡跑,蘭時見狀笑了一下,也就由她去了,這條路她走得多了,不用人扶慢慢也能走。
她一個人慢慢用手摸着光滑的橋身,三月的天,氣溫還算和煦,辰時的陽光也不再像正午那般刺眼,蘭時摘下礙事的帷帽,柔風直接輕拂到臉上,舒服極了。
忽然,一陣熟悉的書墨香撲鼻而來,仔細聞,好像其間還夾雜着點蘭花的香氣。緊接着一雙大手輕輕覆蓋在她的手上,一大一小兩隻手掌上下交疊,呈牽引狀。
“夫人怎麼一個人走着?”
蘭時一下子就認出了徐長赢的聲音,她微微一怔,糟糕,剛剛夫君應該沒有看到她從馬車上下來吧?“夫君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課業授完了,夫子趕着散學,我當然也早回了。”像是沒有覺察到她的緊張,徐長赢認真地領路,左手繞至其後,虛虛空扶着她。
先一步告别謝懷瑾,他一路小跑追着一輛馬車,果不其然,看到夫人正正從上面下來。
沒有白術,沒有橋身,蘭時依舊可以放心大膽地往前走,因為,她有夫君。
“夫君今天也辛苦了,等會兒我親自下廚,在花圃裡摘幾顆茭白,配上胡蘿蔔絲,炒一碟素菜,還有過冬時剩下的臘腸,炒飯也很香呢。”
“好,不過還是我來做吧,夫人在一旁歇息就好。”
“不行!我懂了,你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夠好吃!”
“沒有沒有…”
巷子兩旁,高高的柳樹低垂着長長柳條,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掃過路過行人的影子,一對璧人恰巧從樹下經過,影子交合分開,纏綿異常。
回到家後,蘭時還是沒犟得過徐長赢,被他搶先一步霸占了廚房,她和白術隻好拉着椅子,到院子裡面疊布偶。
“今天意外去謝府的事情,暫時也不要同夫君說,知道了嗎?”
“啊,這也不能說啊。”
白術苦唧唧,小姐最壞了,明知道她天生是個八卦性子,肚子裡面藏不住事,偏偏最近幾天生出這麼多要瞞着姑爺的事,一件一件又一件。
蘭時裝作沒察覺到白術的心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專注于手上還未成形的布偶。
“可以吃飯了。”
徐長赢擺好碗筷,朝她們喊了一聲,隻見白術就像那聽着鈴铛喂食的小狗,咻得一下就飛過去了。
家裡院子還算大,蘭時夜晚喜歡在這裡吃飯,不用避着日頭到正房去吃飯,吹着晚風還更涼快。三人起筷,食不言寝不語,一時間院子裡隻剩下筷子碰撞碗碟而發出來的聲音。
過了沒一會兒,徐長赢突然開口:“對了,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看到夫人你和白術從一輛馬車上下來,是怎麼回事?”
“咳咳咳咳——”
蘭時和白術正吃着飯,突然聽到徐長赢的問話,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徐長赢連忙倒了杯茶水給蘭時,至于白術,直接獲得茶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