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慶豐樓裡,依舊是座無虛席,人聲鼎沸,連同二樓的包間,此時都已經客滿,再來人的話,估摸着夥計都要往三樓請了。
兩人慢慢走着,路過熟悉的天字号間時,突然迎面走來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手拿一把茶壺和幾個瓷盤,“姑娘是…”
話還沒說完,原本正在平穩走着的蘭時突然腳下一崴,聲聲就要朝前方撲下去。
“哎呀!”
徐時宴眼疾手快,正想伸長手臂為其擋一擋,卻不料其身後的丫鬟動作更快,“小姐小心!”
紮着雙丫髻的丫鬟及時将她扶穩,蘭時的心怦怦直跳,“沒事,隻是剛剛那裡有些滑,不小心錯了一下。”
“沒事就好。”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主仆二人這才雙雙擡起頭來,“是你?”
白術小小驚訝了一下,小腦瓜子很快就對應上了眼前的人。
徐時宴的目光聚焦在淡綠色絲帕上,見蘭時沒事,這才沉聲道:“又見面了,夫人這是來尋長赢的嗎?”
等等…
夫人?
夫君?
見蘭時有些微愣,白術偷偷捅了捅她柔軟的腰肢,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提醒道:“小姐,是之前在侯府假山群裡撞見的公子。”
糟糕,他怎麼會在這兒?
而且聽他的意思,好像夫君也在?
蘭時僵硬着扭頭,透過天字号半開的木門,依稀看到那暗紅桌前,背對她正坐着一個青衫男子。
這個背影,就算是化成天際邊的遼煙,她也能認清。
就是夫君沒錯!
徐時宴:“要不要進去坐坐?”
萬萬不可!
蘭時猛然搖頭拒絕,飛快地說了一句:“這位公子,能拜托你不要跟我夫君提起我來好嗎?我是因為…有,有驚喜要給我夫君,這才出來的,拜托拜托!”
說罷 ,小娘子還擡起手,學着拜拜的手勢,活脫脫像一隻招财貓。
趁着間隔,她又瞟了一眼屋内的情況,大概是動靜鬧得有些大了,青衫男子隐隐有回頭的迹象。
蘭時頓時顧不上繼續解釋,隻丢下一個草草了事的理由,抓起還在一旁詫異的白術匆匆下樓,拔腿就跑。
腳下如同生風一般,竟幹脆利落,沒有半分踩差踏錯。
“诶…”
“時宴,怎麼回事?”
屋内,洪鐘般的聲音響起,是徐景升先一步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青衫男子接着回頭,門邊除了徐時宴,沒有别人。
“沒事,父親,許是我看錯了。”
徐時宴想了一會,決定還是不說了。
人家夫妻倆都會搞驚喜,回去他也得準備個驚喜給夫人。
“呼…呼…幸好我反應快,不然就被夫君發現了。”
這邊,猛地跑出去好幾條街,蘭時二人才敢停下。
白術差點連氣都沒喘上,大口呼吸:“小姐,可是我們為什麼要跑啊?”
“為什麼?”蘭時眉心一皺,“當然是…對嚯,我們…為什麼要跑來着?”
她腦子一卡,第一次被小丫頭給反問到。
又不是不能出門吃飯,也不是被人發現同白老闆單獨商談事情,怎麼就撞到一個才見了不到二次面的男人,就跑了呢?
主仆二人正在幡然醒悟之時,慶豐樓天字号間内,和洽的氛圍也變得異常緊張。
“長赢,我可以這樣喚你嗎?”
徐景升淚眼婆娑,神色緊張,像是突然間回到了二十好幾的年歲,全然沒了那在朝中叱咤風雲的氣勢。
被點到名字的某人,半天沒反應,像是僵住了一樣,仔細着看才發現他的胸脯還有在起伏。
“我知道,這件事對于你,對于我,甚至對于整個徐府而言,都是一件大事,這些天你可以先回去思考一下,晚一點再答複我。”
老人家小心翼翼地說着,像是不太放心,怕被拒絕,又補了一句:“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立刻來府上尋我,我不在的話,直接找時宴、時寬他們,都可以的。”
夜色漸深,徐長赢獨自走在漆黑的街上,腦海裡全是徐景升低啞的聲音。
事情究竟是如何變到今天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