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幸好,沒讓其他人看到。
纖長的睫毛下隐藏着波濤暗湧,徐長赢幽幽看了眼近在咫尺,形似白玉的耳垂,光是想了想剛剛的觸覺,頓時覺得渾身發燙。
他故作随意地深吸一口氣,直起身來,遠離那個冰冰涼涼的小玉墜。
蘭時沒察覺,隻是手上的動作又往前多帶了幾分,碰上尺玉茸茸的小身子。
尺玉和烏耳被她養得極好,頗通靈性,知曉周圍的陌生人都不是什麼壞人,便也不會吠叫。
“軟,軟乎乎。”
“銀元寶呀~”
心滿意足地摸到雪白的貓咪,修哥兒開心地都眯起了眼睛,小米牙露了出來,像是偷吃小鼠沾上奶糕一樣。
蘭時笑着糾正他:“不是銀元寶噢,它叫尺玉,那邊的狗狗叫烏耳,我叫嬸嬸。”
不僅有吃的,還有貓貓摸,修哥兒窩在蘭時香香軟軟的懷裡,這會兒倒是不執拗着了。
他仰着腦袋,乖乖地喚了聲嬸嬸,甜膩膩的奶香融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寶寶香,這幅模樣别提多甜。
盛南昭眼尖地瞧見蘭時額角虛出的汗,進夏了,屋裡就算有放冰塊,沾上修哥兒久了也容易熱。
她走了過去,抱起修哥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少虞的貓叫元寶,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的,金元寶銀元寶的亂叫一通。”
懷中沒了個熱乎乎的人形湯婆子,身後夫君也在用手作扇子替她徐徐扇風,蘭時朝着盛南昭聲音的方向甜甜一笑。
“無妨,尺玉的名字也是我見着它的毛色來起的,也是沾了個顔色的相似。”
盛南昭一聽,轉頭與徐時宴對視一眼,便想着先離開,留小夫妻自己聊聊:“既然如今回來了,那就好好地在府裡住下。”
“今天一定起了個大早吧,我先去看看廚房等等做些什麼,午膳點到了我再差人過來喚你。”
徐長赢微微點頭示意謝過,看着盛南昭等人浩浩蕩蕩地離去,想了想,随即也吩咐衛二和白術去收拾行李。
“夫人。”
他轉身坐到蘭時旁邊,烏耳不知何時也從外面跑了進來,窩在他的腳下。
“累不累,要不要先到裡面睡一會兒?”
蘭時搖頭,嫌熱,将眼上的布绫摘了下來。
徐長赢見狀趕緊用手攏着她的眼睛,待過了幾瞬,習慣後才撤回了手。
“夫君…”蘭時眉頭微蹙,小臉皺了起來,斟酌了好久才說:“既然夫君已經替徐叔找到了家,那我也就不好再占着你妻子的名頭,在這裡住着了。”
“我可以、可以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的…”
“不可以!”
一聲呵斥突然砸來,吓得蘭時一哆嗦,連自己原本想要說些什麼都忘了。
她驚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得徐長赢不高興了,瞬間失神的眼睛蓄起水珠,盈盈汪汪的,要落不落。
徐長赢見狀慌了,他手忙腳亂的找着帕子,毫無章法,原本整齊的袖口都被他翻亂了,“夫、夫人别哭,我不是兇你…”
沒辦法,他隻好擡起袖子,用最柔軟的裡襯輕輕擦掉淚珠,見小人兒鼻尖通紅,像是還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徐長赢無奈皺眉。
“小時,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呢?”
“着急回來,沒有先跟你說一聲,是我的錯,我滿心想的都是早點帶你從清水巷裡出來,換一個安全一點的地方住,身世真相隻是一個意外之喜。”
”本來、本來就是你的錯…”蘭時還在抽噎,但看上去已經像是平靜下來的樣子,也不再急着說出那些傷人刮心的話,徐長赢失笑。
“如今我還沒有考取所願功名,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給你絕對的安全,隻有你平安快樂,我才能安心讀書,嗯?”
蘭時也緩了過來,知道他都是在為自己考慮,但有些事情…
“但你如今已經是徐國公的侄子,徐世子的弟弟,我這個外人,總不好再留下來。”
徐長赢細細跟她解釋父親的身世,怕她噎着,大手還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給她順氣。
可這一聲刺耳的“外人”,卻像支利箭刺穿徐長赢的心。
他又何嘗不知道蘭時言下之意是什麼,說到底她還是認為,他徐長赢的夫人另有其人。
忍住先不跟她探讨如此久遠的事,怕表露自己的真心當下就能将蘭時吓跑,嘴邊的話繞了又繞,徐長赢決定換種說法。
“我沒有變,我依舊是你的長赢哥哥,依舊是以前那個和你一起下河摸魚,上山藏貓的徐長赢,我隻是徐府旁支,沒了我徐府也照樣能轉。”
“可徐長赢沒了夫人不行。”
“如果夫人執意要走,那我就陪夫人一起,夫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反正當下父親也不在了,這徐府和我也沒什麼關系,就算是回上陽縣,我也立刻能出發。”
徐長赢說到做到,當即就要一掀衣擺起身走人。
蘭時是了解徐長赢的為人的,知道他的性子,在某些事情上就是一根筋。
怕他如今真的和自己胡來,連忙勸道:“不、不走,夫君難得找到家人,你哪兒也不能去。”
“我不走就是了...”
徐長赢一聽,随即又順從坐下,臉上浮起絲絲笑意:“夫人放心好了,大哥和大嫂都是好人,想必…大伯他也不會不喜我們的。”
門外,剛剛收到徐時宴消息,匆忙留下小女兒會客,單獨從友人家趕回來的徐景升聽到屋内的聲音,精明的老眼瞬間湧起酸澀。
“好、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