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啊,你這腳是怎麼回事?昨天見你不是還好好的嗎?”
藩國進貢,舉朝歡慶。
聖人得了個南海鲛人淚珍珠珠串,近百顆大小相同的珍珠被串成三條并鍊,銜接處還鑲嵌了翡翠玉石做墜,熠熠生輝,光彩奪目,貢品剛呈上去,就被聖人金口給定了下來。
“這串鲛珠品質上乘,給小九留着吧。”
正好今天閑來無事,聖人便帶着珠串和其他的一些珍品,到蓬萊閣找裴錦去了。
沒想到剛進門,就聽到下人禀告,說是九公主昨晚不慎扭到了腳,正在裡間歇息呢。
“還說呢,父皇都怪你…”說話都說的不清楚,問了魏公公也沒問出來個所以然來,平白無故還害得我丢了初吻!
哼,越想越氣,幹坐在椅子上,被禦醫勒令哪也去不了,更不能再随意翻牆的裴錦幹脆轉頭氣哼哼了一句,把聖人看得是一蒙一蒙的。
“朕又怎麼了,好不容易得了新鮮玩意兒,估摸着你會喜歡,一下朝就帶着人給你送來了,連其他地方都沒去呢。”
富貴的賞賜,多寶的貢品,自然多得是盯着的人。
三千後宮都看着呢,就等着哪天聖人想起她們來,将滔天的恩賜迎進自己宮裡。
聖人可沒說假話,除了先留了幾份給太後的慈甯宮和皇後的坤甯宮,其餘的都在裴錦的蓬萊閣了,等待她一一挑選了。
氣來的快,去得也快。
裴錦知道都是自己昨夜不小心,胡思亂想的時候才把腳給扭到的,很快便把話茬翻了過去。
“哼,看上去好像還挺不錯的樣子…那我就還是先不生父皇的氣了。”
已經習慣了自家女兒說話氣派的聖人也沒生氣,隻是樂呵呵地招呼宮人把貢品都往裡搬,要是哪件當場被九公主看入眼了,轉頭直接就送進蓬萊客的庫房裡去。
裴錦乃是皇後所出,與太子裴簡一母同胞。
裴錦随意地看着珍品在眼前晃來晃去,心思卻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她拿起一個玉貔貅镂空挂佩,眼珠子一轉:“對了,父皇,我聽說…下一屆春、春闱是不是也快準備了啊?也不知道這次會有多少文人墨客能考出好成績,光宗耀祖,替父皇您分分擔子呢。”
算了,還是先不提請求賜婚的事情好了,徐時寬還在專心備考,萬一要是真把他吓着了,我可沒辦法替身參加春闱試!
“你這丫頭,今年的才剛結束,這麼快又想到下一屆去了?”
聖人好笑地斥着她,擡手便刮了刮裴錦秀氣的鼻子,害得她随即連打了好幾個小噴嚏,“啊嚏啊嚏——”要不是徐時寬參加的是下一屆春闱,她才不記日子呢!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政通人和,百廢具興,區區三年光景,卻能改變很多事情。”
聖人說着,捋了捋胡須,龍眸旋即一轉,看着一旁莫名有些呆楞的裴錦,笑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難不成你也想去體驗一下科考試的辛苦不成?”
“小九哪有!”。
裴錦回神,心想糟糕,見聖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突然又想到什麼,小臉一紅,“隻是突然想到我朝第一個三元及第正是出在徐家,不由得開始有些期待罷了。”
聖人聞後輕挑眉頭,一個想法驟然湧現,他不動聲色地将手上的茶盞端起,輕輕抿了口,說道:“時宴這小子朕也算是看着他長大成人,成婚生子,有他在朝廷上幫朕,屬實是替朕省了不少事。”
裴錦也跟着點頭,蔥白的指尖不停地摩挲着貔貅佩,要不是腿腳不方便,想必她都能快步走到聖人旁邊,像個貼心小棉襖一樣捶捶肩捶捶腿什麼了。
“就是啊,徐家家風純正,又是書香門第,想必從他家出來的人,都是能夠頂天立地,替父皇排憂解難…”
“下一屆殿試,想必徐家也定能榜上有名。”
聰慧如聖人,隻細細一品,就覺得面前的少女話中自有她特殊含義。
聖人面不改色,鎮定自如,隻是藏在茶盞後面的眼睛倏然一凜,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但很快又壓了下去,口風一轉便又将話題轉移到耀眼奪目的貢品上,竟沒有半點想要沿着裴錦的話說下去的意思。
最後一場春雨襲過的汴梁驟然變冷了幾分,歪打正着地化了前些日子的暑氣。
“你們仨…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全在走神?”
沉香閣裡,蘭時和徐長赢坐在桌前吃朝食,敏銳地覺察到今天早上的三小隻有些安靜的過分。
她擡起頭看了一圈,隻見那三個身影愣是動都沒動,像是沒聽見一樣。
坐在身邊的男人見狀,将兩隻手指扣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笃笃——”
聽着響兒的白術總算是回過神來,她趕緊側身撞了撞還沉浸在驚訝的衛二和青果,連聲應道:“怎、怎麼了小姐,是想要吃什麼嗎?我幫你夾。”
“不用了,你們快去吃吧,要是困了等會兒就回去休息,昨晚的雷的确有些吓人。”
說到這兒,蘭時像是又回憶起了昨晚在房中的一切。
雖然雷聲吓人,不過她竟然睡得不算差,反倒還有點香,都多虧了夫君。
見小人兒突然轉過頭來朝自己笑了笑,徐長赢也很愉悅地眯起眼睛,順帶夾了個小籠包到蘭時碗裡,“夫人快吃,不然都冷了。”
“嗯!”
小夫妻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夾着,全然不知是何事對身後的三人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沖擊。